翌日一早，方圓便早早來向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坐在桌前用早膳，耷拉著眉眼，并不搭理他。
與昨日的熱情相比，當(dāng)真是判若兩人。
因著什么事，方圓自然心知肚明。
他也不說破，只在一旁殷勤的伺候祖母用早膳。
桌上有一道腌黃瓜，配著雞絲粥吃，很是清淡爽口。
老夫人忍不住多夾了幾筷子，還對伺候在一旁的莊嬤嬤道，“這個時節(jié)，難得吃上這么脆爽的腌黃瓜。
我記得京郊溫泉莊子的蔬菜都是供著宮里，外頭很難買到。
去問問廚下的，是在哪里采買的，有路子就多買一些，咱們過年也能吃個新鮮?！?/p>
莊嬤嬤看了一眼方圓，這才笑道，“廚下的哪兒有這本事，這腌黃瓜是咱們二爺從渝州府帶回來的。”
老夫人愣了一下，隨即了然，不用問，肯定與那李家姑娘有關(guān)了。
方圓也沒賣關(guān)子，接過話頭道，“祖母，我渝州府的一個朋友用玻璃建了溫室。
冬日在溫室里也能種植蔬菜，產(chǎn)出比溫泉莊子還要高。
明年咱們府里也建幾個，到時候祖母便日日都能吃上新鮮蔬菜了?！?/p>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渝州府真是地靈人杰，李家姑娘當(dāng)真好本事?！?/p>
這便是把話挑開了說了。
方圓跪地，一臉真誠的說道，“孫兒一片真心，求祖母成全?！?/p>
老夫人心里早就有了決斷，晾了他一盞茶的功夫，才悠悠道，“行了，起來吧。
你年歲也不小了，是該成家了。
我和你母親已經(jīng)替你相看了幾位高門貴女，你挑一個，明年便成親。
待新婦生下嫡長子，我便允你把那李家姑娘納進(jìn)門?！?/p>
這已經(jīng)是老夫人最大的讓步。否則，區(qū)區(qū)一農(nóng)家女，進(jìn)候府做妾，都是她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
方圓早知這件事千難萬難，會阻力重重，可他已然下定了決心，便不會罷休。
他依然跪地，聲音清晰而堅定，“祖母，孫兒既心悅她，便要三媒六聘娶她過門，做原配正室。
此生，只愿一生一世一雙人?！?/p>
老夫人沒想到他打的竟是這個主意，娶一農(nóng)家女為正妻，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她倏地起身，拿起桌上的碗碟便要往方圓身上砸。
臨了，卻又舍不得，只草草的把碗碟摔在地上，一腔怒火卻無處發(fā)泄。
老夫人隨手抓了一根雞毛撣子，重重的打在方圓身上，也不顧什么臉面儀態(tài)了，指著他大聲罵道，“行啊，真是出息了，想不到，老方家還出了個情種！
一生一世一雙人，那農(nóng)家女到底給你灌什么***了？讓你這么癡迷！”
方圓也不躲閃，只道，“非是癡迷，是真心，真心相待，非她不娶?！?/p>
老夫人被他氣的，差點(diǎn)一口氣沒提上來。
打又舍不得，罵又罵不聽，真真是個冤家，討債鬼。
她抬腳踹了方圓一腳，心力交瘁的道，“滾滾滾，給我滾去祠堂跪著。
我老了，治不了你了，待你爹爹回來，看他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