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后,余氏便與高嬤嬤一起做刺繡,以打發(fā)無聊的時間?!袄蠣敾貋砹??!遍T外的丫鬟突然叫了一聲。余氏捏著繡針的動作一頓,心便緊緊地糾起來。自從沐修業(yè)養(yǎng)了個外室,便成天不著家。就算偶爾回來,也都是睡在書房,一個月也進不了一次內(nèi)院。余氏有時盼著他回來,可他回來后,又會被他的冷漠傷得體無完膚。有時又恨不得他永遠別回來,但一想到他不回來就是窩在梅巧娘那賤人處,心里就更膈應(yīng)難受了。她余氏雖然不算大度,但還是容得下家里的姨娘的。唯獨是梅巧娘,她真的無法容忍。因為那個女人把沐修業(yè)迷得連命都不要了。余氏正在難受,隨著一陣腳步聲,沐修業(yè)已經(jīng)走了進來。一如既往的目光薄涼冰冷,身材板直,腳步頗快,在離余氏最遠的一張圈椅上一撩衣擺,沐修業(yè)便坐了下去。余氏臉色一沉,心里不由漫上一股恨意和酸楚之感,竟然連離她近一點都不愿意,果然身心都在那外室身上?!拔胰サ共?!”高嬤嬤站起來,走了出去。外人一走,屋子里的氣氛就更窘迫了,瞬間緊繃起來,連空氣都彌漫著說不出的尷尬和窒息。“我今天來,是為了跟你商量一件事?!便逍迾I(yè)沉聲道。商量事?余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們之間還能商量什么?難道他想把梅巧娘接進府?但梅巧娘剛出現(xiàn)時,她為了顯示大度也說過把梅巧娘接回家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就是生怕梅巧娘在她面前執(zhí)妾禮,委屈了梅巧娘!現(xiàn)在他若再提起入門之事,她要不要答應(yīng)?是由著他們在外面眼不見為凈好,還是放到眼皮底下慢慢收拾好?余氏身子繃直,如臨大敵一般,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沐修業(yè)卻說:“前幾天珍兒嫁妝之事我都聽說了?!薄啊庇嗍习櫭?,想不到他會說起沐珍兒來?!罢^打斷骨頭連著筋?!便逍迾I(yè)輕嘆道,“爹雖然很生氣,滿嘴狠話,說再也不理二弟他們一房??伤睦锉日l都渴望珍兒能風(fēng)光大嫁。偏現(xiàn)在咱們家正是青黃不接的時侯,家里的錢銀地租都還沒上來?!薄澳阕鳛榧抑虚L媳,應(yīng)該要撐起這個家,主動為家中分憂?;仡^啊,你就叫婈兒把她的嫁妝先搬回來,借給珍兒撐撐門面。等珍兒出閣后再還她就是了。姐妹之間哪有隔夜仇的?!薄奥?!”余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你竟然說,叫婈兒把嫁妝借給沐珍兒這小賤浪貨?你腦子有坑嗎?你難道不知道,婈兒之所以替嫁,之所以嫁了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子,都是沐珍兒這下作貨害的?你竟然叫婈兒幫她?你竟然向著仇人?沐修業(yè),你是不是瘋了??。 庇嗍蠝I水突突而下,說到最后,都快尖叫了。沐修業(yè)聽著她的聲嘶力竭,還有那一口一個賤人、下作貨地形容沐珍兒,眼里不由漫上厭惡。果然是個潑婦,一點禮數(shù)和賢良淑德都不懂,尖酸刻薄!心眼比針孔還??!還說是大家貴族的夫人呢,怎就這么小家子氣?一點也不知道什么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更別提善良大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