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寧沒好氣地搖頭,看在他中毒的份上,不與他計較冷漠的罪,顧自取出一顆蜜餞,輕輕放置在他唇瓣上。蜜餞停留了好一會兒,他才張口。她將蜜餞袋子放下,站起身朝門外走去。房中腳步聲響起,榻上男人驀地睜開眼,“去哪兒?”她指指門外,算作回應(yīng),緊閉著嘴走出去。*幾盞懸掛在路邊的燈被風(fēng)一吹,晃得叮當(dāng)響,聽得人發(fā)怵。路面平坦,齊行舟的心里卻并不平坦。他提著一只亮堂的燈籠,照著腳下,起初走得很慢,直到聽見身后仿佛有異響,他的步子變得急促,沒了平緩節(jié)奏。雖未表露懼意,但面色凝重,就差沒奔跑起來。忽聽一聲“阿舟。”是阿姐的聲音。齊行舟那顆活蹦亂跳的心,終于找回了原本的節(jié)奏,他停下步,轉(zhuǎn)身望去,“阿姐,你怎么來了?”沈桑寧擔(dān)心他。一個孩子頭一回做了壞事,能承認錯誤已是很勇敢了,至少他有勇氣去面對后果。可他到底是個孩子,改正的過程中,該有大人的幫助安慰,讓他少些忐忑不安。沈桑寧走近,看清他肅然中帶著后怕的臉。又聽四周被風(fēng)刮起的怪風(fēng),此時才知他心中所懼。他害怕走夜路,也許是源于孤獨,所以害怕黑暗,只是從未表現(xiàn)出來。沈桑寧提著兔子燈,這次沒有去牽他的手,“阿舟,你往前走。”齊行舟不明白,但很懂事地按照她說的,往前走。待兩人拉開兩丈距離,沈桑寧慢慢跟在后面。一陣怪風(fēng)刮過,正好吹滅了齊行舟身側(cè)的路燈。沈桑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腳步頓了頓。他忽然扭頭,看了一眼,才回過頭,繼續(xù)往前走。兩人就這么一直走到青風(fēng)苑外,齊行舟的燈籠滅了,他回過頭,看見她還在。他領(lǐng)悟了什么,眸光動容,“阿姐,你會一直在我身后嗎?”“會的,”她走至他面前,摸摸他的腦袋,“你的燈籠滅了,我有,若你走錯了路,我也會喊住你的?!薄鞍⒅鄯判模視肋h在你身后。”齊行舟鼻子酸了酸,“永遠?!彼?,“嗯。”齊行舟仰著頭,“那你呢,你不帶下人,你回去就要一個人走夜路了?!鄙蛏帍澠饻\淺的笑,違心又正經(jīng)地道:“我是大人,我不怕?!边@條路的燈盞總是容易被風(fēng)吹滅,或是忽明忽暗。她獨自出來,是想和阿舟談心,卻意外發(fā)現(xiàn)他的恐懼。齊行舟沉默著,望著自己熄滅的燈籠,陷入思考,“我知道了?!闭Z罷,他跑進了院中。沈桑寧看他消失在眼前,提著兔子燈往回走。樹葉簌簌地吹,身后響起一道響亮歡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