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緒愈發(fā)激烈,一聲巨響卻打破了所有語言。
“砰”的一聲。
通信訊號中斷,手機屏幕瞬間漆黑。
賀時衍猛地踩下剎車,車胎發(fā)出尖銳的摩擦聲。
抬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建筑群升起滾滾濃煙,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是baozha!
他的心猛地一痛,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
此刻,他腦海中的一切都被沖散,只剩一個念頭——
他要見到夏時歡,立刻,馬上!
可惜,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叮鈴鈴——”
嘈雜的手機鈴聲喚醒了他昏沉的意識。
他機械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這一刻卻無比期望,來電人的名字是“夏時歡”。
很可惜,不是。
電話接通,沈清清溫柔的聲音傳出聽筒——
“兒子快來,你爸爸接電話了?!?/p>
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變聲期少年特有的公鴨嗓子。
帶著一絲抱不平的氣悶:“爸爸,你怎么還沒來,今天可是我的升學(xué)宴,不會又是那個女人不讓你來吧?我討厭她!你什么時候跟她離婚回家啊?”
戰(zhàn)友犧牲時,沈清清的孩子已經(jīng)足月。
她擔(dān)心孩子缺少父愛,沒有完整的童年和健全的人格,就懇求賀時衍,在孩子面前,假扮他們的爸爸。
這一扮就是十幾年,假的成了真的,真的也成了假的。
他第一次對自己寵大的孩子,生了厭惡。
“住口,你沒資格?!?/p>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救援工作進行了整整一天一夜,收集的殘肢斷臂也拼不出一個完整的身體。
賀時衍呆呆地看著,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他怎么也想不到,夏時歡會以這樣的形式離開他。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他們,都沒來得及好好說句話。
怎么可能不后悔。
怎么可能不難過。
那是他,愛了一生,也害了一生的姑娘。
他默默地取下了那只手上的戒指,戴在了尾指上。
……
病房。
賀時衍的監(jiān)護儀器忽然發(fā)出急促的響聲。
醫(yī)生和護士紛紛涌進病房。
夏時歡在寧夏地攙扶下,扶著墻壁快步走出,卻也只能在病房外干著急。
體外除顫儀一次次起落,賀時衍的身體向上弓起,又重重落回床上。
病房內(nèi)外的每個人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終于,在醫(yī)護人員的不懈努力下,他的心跳終于恢復(fù)了正常。
睜眼的瞬間,他偏頭看向玻璃窗外。
目光直直地鎖定在夏時歡身上,張了張嘴,只無聲地說了句:“對不起?!?/p>
夏時歡扣在墻壁上的手忽地一緊。
那一眼中,有太多哀痛。
夏時歡看不懂。
……
那天搶救成功后,賀時衍的狀態(tài)就一天天好了起來。
夏時歡養(yǎng)好身體后,就早早出院,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是以,等賀時衍能下地活動了,醫(yī)院中早就沒了夏時歡的身影。
他瘸著一條被baozha火焰燒傷的腿,看著空蕩蕩的病房,眼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