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深吸一口氣，努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表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回到妻子身邊時，他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可眼神深處那無法掩飾的慌亂和絕望，還是被心思細膩的妻子敏銳地捕捉到了。
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千言萬語盡在那飽含深情與無奈的對視之中。
良久，劉善樸緩緩湊近妻子，嘴唇顫抖著，聲音帶著無法言說的苦澀與無奈，輕聲說道：“秀娟，這醫(yī)院咱實在不能久待了。
等過幾天你稍微好點兒，咱們就趕緊出院，去你朋友家躲躲吧。
唉！
這萬一要是被計生辦的人查到，這罰款……我們這些年的存款怕也是不夠??！”
妻子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那里面蓄滿了委屈、無奈。
她咬著嘴唇，牙齒幾乎要嵌入那粉嫩的唇肉之中，試圖用這樣的疼痛來抑制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最終，她只是輕輕地、幾乎不可察覺地點了點頭，一滴晶瑩的淚珠還是順著那蒼白的臉頰緩緩滑落，悄無聲息地洇濕了枕巾的一角。
窗外，夜色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層層疊疊地鋪展開來，越來越濃，越來越密，黑暗仿佛一只張牙舞爪的巨獸，要將這小小的病房連同里面的人一同吞噬。
那無盡的黑暗，恰似他們此刻身處困境、看不到一絲希望和盡頭的艱難處境，令人心生絕望，卻又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