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的禪房里,檀香裊裊。祁
老夫人被安置在榻上,寺里懂醫(yī)術(shù)的老和尚把過脈后,說是急火攻心,開了安神的方子。
“老夫人年事已高,最忌大悲大怒?!崩虾蜕信R走前叮囑道,“需得靜養(yǎng)?!?/p>
趙嬤嬤送走和尚,回頭看見陳玉筠正用濕帕子為老夫人擦臉,動作輕柔,眼中含淚,一副孝女模樣。
“趙嬤嬤,您去煎藥吧,我守著姑母?!标愑耋掭p聲道。
待趙嬤嬤離開,陳玉筠臉上的關(guān)切立刻消失無蹤。
她從袖中又摸出幾封信,塞進老夫人隨身的錦囊里,動作嫻熟,顯然早有預(yù)謀。
窗外暮色漸沉,雪又悄悄下了起來。
——
半夜,祁老夫人悠悠轉(zhuǎn)醒,燭光下只見陳玉筠伏在床邊,似是守了許久。
“圓荷......”老夫人聲音虛弱,抬手想要拍一拍她的頭。
陳玉筠立刻‘驚醒’,眼中淚光閃爍:“姑母!您可算醒了,嚇?biāo)缊A荷了......”
祁老夫人掙扎著坐起,臉色依然難看:“那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陳玉筠咬了咬唇,似在猶豫。
“姑母,這事這事圓荷本不想說的......”她做出為難的樣子來。
老夫人厲聲道:“說!”
陳玉筠像是被嚇到,瑟縮了一下,才低聲道:“那日我去找表嫂請教繡花樣子,無意間在她妝奩下層發(fā)現(xiàn)了這些信......我本想裝作沒看見,誰知她突然回來,見我拿著信就......”
“就怎樣?”
“就威脅我說,若敢說出去,就讓我在祁家待不下去......”陳玉筠眼淚又涌出來,“后來......后來果然就發(fā)生了那件事,姑母,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祁老夫人眼神復(fù)雜:“霜序不是那樣的人......”
“姑母!”陳玉筠突然跪下,“難道圓荷就是這樣的人了嗎——我明知你厭惡國公府,又怎么可能會去和他們來往?“”
“您想想,她為何能那么快就懷上孩子?表哥公務(wù)繁忙,常常深夜才歸,而她與那程公子......更是早有婚約......”
“住口!”老夫人怒喝,卻明顯底氣不足。
陳玉筠乘勝追擊,從懷中又掏出一物:“姑母請看這個。”
那是一方繡著并蒂蓮的帕子,角落繡著‘程柳’二字。
“這是在表嫂貼身衣物中發(fā)現(xiàn)的......”陳玉筠添油加醋,“而且......而且,您細想想夫人懷孕的時日,難道不正是咱們有所懷疑的時候嗎?
“夠了!”祁老夫人渾身發(fā)抖,卻不再反駁。
陳玉筠知道火候已到,假意勸道:“姑母別急,也許......也許是圓荷弄錯了......”
祁老夫人沉默良久,突然問道:“你先下去吧,叫趙嬤嬤進來——”
“姑母,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長嘆一聲,疲憊地閉上眼:“你先出去吧,老身要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