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序瞇眼一瞧,可不就是禮部那個出了名的老頑固蘇仁嘛,這老頭兒平日里最是迂腐,動不動就搬出祖宗禮法說事,只是先前楚云壑太過扎眼,并沒有顯出他來。
如今倒是叫他有了冒頭的機會。
不過她也明白,自己光耍嘴皮子確實安撫不了人心,要想徹底擺平這檔子事兒,非得揪出幕后黑手不可,還得讓大伙兒親眼瞧瞧這改良后的火器到底靠不靠譜。
“既然蘇大人這么說了,我也確實得給個交代?!绷驌哿藫坌淇诓⒉淮嬖诘幕覊m,“三天后我親自給你們演示新火器,要是到時候還有人不滿意,不用你們開口,我親手把技術(shù)學(xué)堂給拆了!”
這話一出,工坊外頓時鴉雀無聲,連喘氣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蘇仁那老東西捋著山羊胡還想多嘴,結(jié)果被她一個眼神就給釘那兒了。
她慢條斯理地從石頭上蹭下來,連裙角沾的灰都懶得拍,直接朝姜嬌嬌努了努嘴:“把傷亡名單拿來,再叫軍醫(yī)趕緊給傷員瞧瞧,一個個都傻站著干嘛,該做什么做什么去,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給你們撐著呢?!?/p>
直到如今,姜嬌嬌才算是有了主心骨,連忙做事去了。
等鉆進(jìn)馬車,柳霜序才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在軟墊上,她的手不自覺地摸上微微隆起的小腹,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二丫端著溫水急得直轉(zhuǎn)圈:“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懷著身子還操心這么多的事情,奴婢看那蘇大人分明就是故意為難您,您可不能就這么認(rèn)了啊?!?/p>
“當(dāng)初是我非要改良這批火器的。”柳霜序抿了口水,眼神卻愈發(fā)凌厲,“北境和西域都已經(jīng)開始研制火器了,要是現(xiàn)在認(rèn)慫?難道讓前線將士拿著燒火棍去跟人拼命?”
二丫聽了這話,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是勸不動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她了。
三日后。
京郊試驗場的秋風(fēng)卷著黃沙呼呼作響,旗子被吹得噼啪亂響。
柳霜序站在高臺上,改良的火銃和配方就大喇喇地擺在手邊,底下黑壓壓全是人,工匠、學(xué)徒、官員,連隔壁賣炊餅的老王都來湊熱鬧。
她銳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突然注意到幾個學(xué)徒眼神飄忽不定。
“各位——”她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我今日不僅要試新火器,更要揪出工坊baozha的罪魁禍?zhǔn)?,好給你們一個交待?!?/p>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姜嬌嬌押上來三個面如死灰的學(xué)徒,正是baozha時離得最近的那幾個。
“冤枉??!”他們腿軟得跟面條似的,一個勁兒往下出溜。
柳霜序‘嘩啦’一聲抖開一沓密信:“西域人給你們?nèi)y子的證據(jù)都在這兒!往火藥里摻砂子,害死自家兄弟,你們還有臉喊冤?”
“宰了這群王八蛋!”工匠們抄起家伙就要往前沖。
柳霜序抬手?jǐn)r住眾人,抄起火銃冷笑道:“都給我看好了——”
轟!
百步外的靶子應(yīng)聲炸得粉碎,火銃在她手里穩(wěn)如泰山。
工匠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fā)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連旗桿都被震得直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