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喝了水,氣息稍穩(wěn),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是赤淵城的余孽!赤淵城雖說毀了,可城主夫人和烏蘭公主的兄長逃出來了,不但和西域的殘黨匯合,還帶著剩下的巫醫(yī)投靠了烏茲國!”
寒鴉谷的夜霧裹著潮濕的寒氣,順著石縫絲絲縷縷滲進石室。
柳霜序捏著阿史那遞來的水囊,聽著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指尖在皮革上碾出深深的褶皺,赤淵城余孽與烏茲國合流的消息像塊冰砣子砸在她心口,讓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縮緊。
“城主夫人和烏蘭的兄長......”她低聲重復,眼前閃過烏蘭公主那張扭曲而狂熱的臉,“他們投靠烏茲國,是想借兵反撲?”
阿史那抹了把臉上的汗,眼神驚恐:“不止!烏茲王后和城主夫人都是西域沒落王室的公主,她們早就想借著蠱毒之術復國!如今赤淵城的巫醫(yī)帶著殘存的蠱卵和母蠱信息投靠,烏茲國怕是要把整個西域的邪術都整合起來,夫人,他們下一步......”
他的話沒說完,柳霜序卻已猜到后半句。
烏茲國若要拿蠱毒做文章,第一個目標必然是身中蠱王之力、又知曉龍骨礦脈秘密的祁韞澤,而作為唯一能壓制祁韞澤體內(nèi)蠱毒的人,她自己自然也是眼中釘。
“夫人必須立刻回京城!”阿史那突然拔高聲音,枯瘦的手指抓住柳霜序的衣袖,“烏茲國的密探已經(jīng)滲透到太行山脈附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京城有重兵把守,至少能保您安全?!?/p>
柳霜序猛地抽回手,袖中金紋因情緒波動而劇烈蠕動,帶來一陣鉆心的刺痛。
她走到石榻邊,看著祁韞澤蒼白如紙的臉,喉結(jié)滾動著,聲音卻異常平靜:“我若走了,祁韞澤怎么辦?這龍骨礦脈的秘密一旦被烏茲國徹底掌握,天下百姓豈不是要墜入深淵?”
她想起鄴城那場baozha中慘死的百姓,想起密道里那些被蠱蟲啃噬的枯骨,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西域殘黨和烏茲國的野心,不會因為我躲進京城就消失,祁韞澤守在邊境,為的是護住國門,我若在此時退縮,才是真正將天下人推入水火。”
阿史那怔怔地看著她,渾濁的眼睛里慢慢泛起光。
他曾以為中原女子大多嬌弱,卻不想眼前這人竟有如此膽識。
他松開手,長嘆一聲:“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夫人召我來,可是為了祁將軍的???”
柳霜序剛要點頭,石室門外突然傳來鐵山驚慌的呼喊:“夫人!夫人!大人情況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她心頭劇震,轉(zhuǎn)身就往外沖,阿史那踉蹌著跟在后面。
石榻前,祁韞澤的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膛起伏,嘴唇干裂成深褐色,后心包扎的布條滲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帶著金色紋路的粘稠液體,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大人他......剛才突然渾身發(fā)冷,脈搏也快摸不到了!”鐵山聲音顫抖,手里的火把晃得光影亂跳。
柳霜序撲到榻邊,指尖觸到祁韞澤的脖頸——體溫低得像塊寒冰,心跳若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