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夫人閉著眼，已如枯樹一般的眼皮微微顫抖著，她搖搖頭，像是劊子手在凌遲那般細數(shù)著自己的罪過，“再后來，莛兒病重，我聽任了算命先生的話，把那孩子放逐出去，表面上看是我為家族大局計量，但或許只是因為我內(nèi)心的愧疚，我不敢面對我自己造下的孽……”
溫老夫人蒼老的嗓音顫抖著，“我真是一個，太自私太自私的人啊?！?/p>
她咳嗽得更加劇烈，秘書看得一陣心慌，“董事長，您不要再說了，快休息一下吧！”
溫老夫人就著她的手到另一邊休息，還有余力笑一笑，“放心……在莛兒之前，我還要繼續(xù)堅持……”
一口鮮血，猝不及防，淋漓了潔凈如鏡的地面。
秘書長驚慌失措，“董事長？！”
溫宅內(nèi)隨時有私人醫(yī)生待命，只是這夜已深，醫(yī)生過了十分鐘左右才過來，診斷過后也是滿臉的凝重，“溫老夫人這是連日勞累，外加急火攻心，內(nèi)外交瘁，如果繼續(xù)下去，恐怕……”
醫(yī)生的話沒能再繼續(xù)說下去，溫老夫人醒過來了。
枯瘦的面龐，那雙原本精明睿智的眼睛，光芒有些黯淡了。
她已經(jīng)隱約聽到了醫(yī)生說的，卻沒有繼續(xù)詢問自己的病情究竟到了什么地步，第一句話有些焦急，“莛兒呢？”
秘書長心底酸得難受還要強撐笑臉，“董事長，我這就去通知大小姐……”
“別！”
溫老夫人想要撐起身子，卻失敗了，牽累得肺腑一陣疼痛，又倒了回去。
醫(yī)生連忙道，“溫老夫人，您不可以亂動！”
秘書長轉(zhuǎn)回身，“董事長？”
“不要……告訴莛兒，”溫老夫人的呼吸有些急促，見秘書被喚回來之后才稍稍定神，“莛兒是個心軟又善良的好孩子，她小時候還生過一場重病，身體底子不好，如果讓她知道我情況不好，因為傷心而勾起了病底，那我這一條老命可真是罪過大了……”
但瞞是瞞不住的。
沒一會兒，溫莛就衣冠不整地跑了過來。
溫老夫人正在喝藥，看到她穿著睡裙赤著腳過來，眼睛登時就急紅了，“莛兒，你怎么——”
“祖母！”
溫莛撲在溫老夫人床前，一雙杏目里淚光盈盈，“我聽說您都吐血了，怎么樣？到底是什么??？怎么會吐血呢？”
溫莛偏頭看向一旁的私人醫(yī)生，攀在床側(cè)的細白手指有些緊張地扭曲成一團，“醫(yī)生，你們有沒有查出……病因？”
醫(yī)生嘆了口氣，“人食五谷雜糧，生病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溫老夫人年齡漸長，又一直如此操勞，五臟六腑的功能都開始大幅下降，日積月累難以為繼，病灶內(nèi)結(jié)，才會吐出血來?！?/p>
溫莛心驚肉跳地將私人醫(yī)生說的每一個字都在耳中過濾了一遍，沒有聽到會令她畏懼的字眼兒，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這緊張的樣子落在溫老夫人眼底，又是一陣心疼，溫老夫人強撐著身體，微笑著拍了拍溫莛的手，“莛兒，你不要擔(dān)心，祖母沒事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