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靈兒在路上仍然心有余悸，她走出去好遠(yuǎn)，才覺得手上發(fā)疼，忍不住攥緊了身旁的衣裳，但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她手上包扎著的布條已經(jīng)完全被浸濕了。
眼看著四下無人，她便躲到街角，將手上重新包扎一遍，仍舊是從衣擺上撕下一條，這粗布的好處就是容易被拽下來。
再往前走，經(jīng)過最后一個城池就到了陽春關(guān)，風(fēng)涼絲絲的吹過，把她臉上的汗給吹干，頭發(fā)卻還是粘在臉上。
杜靈兒看著自己沾著深淺不一血跡的手，心跳逐漸平復(fù)下來，等到天亮?xí)r她走到能瞧見農(nóng)田的地方，找了個水井，打了點水將手里的血跡洗干凈再走。
往后便是一路平順，她再沒跟人同行，如此反而清凈不少，也省得對人解釋她手上的傷口。
至于衣裳，她將最外層一件褂子脫下來扔了，里頭的仍然足夠抵御初秋的寒意，再到城鎮(zhèn)時，花了碎銀子買了粗布的外衫套上。
此后繼續(xù)趕路時，她總是忍不住想到那天夜里，驚險是驚險，不過后面想來總有些別的意思，似乎她應(yīng)該下手再狠些，因為那搶東西的人絲毫后悔都沒有。
杜靈兒腦海里也不都是恨意，有時也會看著路邊搖曳的草葉，踢一腳滾動的石頭。
有時會忽然找眼前不見的銀簪子，這時候她摸一摸頭上或是胸口便能安心，然后便忍不住會琢磨起來，為何那對姐妹會對自己起了歹念，這在她們看來也不是什么值錢玩意。
她撿起一顆石頭往前扔，心思煩亂，好在頭頂?shù)臉涫a正濃。
她剛吃過些肉餡的烤餅子，嘴角還有沒擦干凈的湯汁，就這樣坐在路邊石頭上，瞇著眼望著前面一望無際的原野。
往前趕路的人還有許多，不過如今快要開戰(zhàn)，過去的大多是拖家?guī)Э谌ヌ接H的，指不定就要把身在陽春關(guān)的親人給帶回。
不同于他們，杜靈兒每每想到自己去了之后要如何，五花八門的，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回來。
罷了，還是先找到姜暄和，問清楚了再說，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繼續(xù)往前。
幾日后，等到真的身在陽春關(guān)外時，杜靈兒卻有些不敢再往前，只是凝眉冒著刺目的陽光看陽春關(guān)的石牌。
堅不可摧的城墻是馮溪薛率人修好的，她自己看著也常常滿意的會心一笑。
但在杜靈兒看來，這城墻太新太亮了，讓她莫名有些不安心，不敢進(jìn)去說不好是近鄉(xiāng)情怯還是別的什么，難不成是她怕了姜暄和嗎？
捫心自問似乎也不是，之前都做了那樣驚世駭俗的事，活這么大頭一次傷了別人，還有什么是她怕的？
姜暄和，她也不過是個深宮之內(nèi)的女子，跟自己又有什么分別？
無非是她得了偏愛，僅此一樁不一樣而已。
如此想來竟然是嫉妒么？杜靈兒有些不舒服，抬腳跟狠狠往下蹬地上的土，氣息變得急促粗重，自己都覺得是有些不服氣。
說到底姜暄和贏也只是贏在慕容崢喜歡她而已，可是只是這一點，自己便已經(jīng)趕不上，更何況還有身份......
在城門口的大太陽底下站了許久，杜靈兒終究還是咬了咬唇，緊握著拳在身側(cè)，拿出了自己的文碟往前去交給衛(wèi)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