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吳忠順死了。
霍狄深夜提劍闖宮sharen，令圣上大怒，念其軍功，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廷杖一百。
霍狄有段日子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再出現(xiàn)時，他拄著拐坐到我的床邊。
我下意識地向后縮了縮，霍狄便僵在原地，不敢再動了。
我目光木然地看向窗外，并沒有落點。
「什么時候放我回宮」
我只重復問這一個問題。
「宮中太危險了，阿菁，留在我身邊，我會好好護著你?！?/p>
霍狄對我有求必應，但唯獨這件事，他沒有松過口。
我漠然地點了點頭，在霍狄離開后，用簪子在手腕上用力一劃。
元思一個人在宮里，吳忠順雖然當時派了人過去診治，我知道那不過是兇多吉少。
既然如此，我就算活下來，也沒有什么意思。
身體漸漸變冷時，我聽到了婢女的尖叫聲，接著是手忙腳亂的找醫(yī)師，止血。
霍狄的聲音是我從未見過的慌亂。
「我答應你!我送你回宮!元思沒有死，你要是死了，她怎么辦?！?/p>
霍狄連拐杖都扔了，跌跌撞撞地朝著我撲來，狼狽的模樣，比我當時被打斷腿時還要滑稽。
我無聲地笑了笑，卻還是覺得很冷。
為什么當初我拼盡全力地想要嫁給他時，他卻將我踐踏在腳下。
為什么我已經(jīng)主動放棄了霍狄，他反而不愿意放過我了呢
他的每一次靠近，真是令我......惡心。
（七）
「元思姑娘乃是先天不足的弱癥，此番大病一場，傷及根本。若是能挺過這個冬天，便有希望慢慢地養(yǎng)好。若是挺不過......」
霍狄打斷了太醫(yī)的話，聲音里夾著慌亂。
「一定能治好的。用最好的藥來醫(yī)，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要保住她的命?！?/p>
霍狄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色，扯著嘴角安慰我。
「會沒事的，你們都會沒事的?！?/p>
元思卻沒有如他所言漸漸好起來。
她像是一朵逐漸凋零的花，無可避免地走向枯萎。
元思握住我的手，似乎想要把僅剩的溫度傳遞給我。
「阿姐，是我拖累了你。一直以來，都是我依附你活著。我死后，你會活的更加自由茁壯。」
「族人還在部落里，等著你傳回和平的消息。你一直以來的希望，還在那你等著你去實現(xiàn)。遲早有一天，你能看見兩族人消弭仇恨，毫無芥蒂地生活在一起，不再隨意發(fā)起戰(zhàn)亂。而我會化作長風，永遠陪在你的身邊?！?/p>
元思離開的那日，我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小院外。
聽著里面滑稽的動靜。
向來嗜殺如命，視人命如草芥的戰(zhàn)神，竟然在懇求一個俘虜活下去。
「你不能死，你死了，元菁也活不下去了，你死了他怎么辦」
元思聲音平靜。
「我死了，阿姐就再也不用受你們脅迫，這高高的宮墻再也困不住她，她會活的更好。」
「沈沅是我們部落的叛徒，她是一個中原棄嬰，被草原收養(yǎng)，卻背叛了草原，出賣了我們城防圖。請你轉(zhuǎn)告她，那些不瞑目的冤魂不會放過她。我們受過的折磨，終將千百遍還到她的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