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昏暗一片。只有頭頂幾盞廖勝若無的燈和天窗透進(jìn)的光微微照亮著。四周墻皮斑駁脫落,看起來像是一處廢棄的廠房。我試著掙扎了一下,但四肢盡皆緊縛在一張木椅上,動彈不得?!靶蚜??”淡淡的聲音響起。我費力地抬起眼,循聲望去。陳商述好整以暇地正坐在我的對面,而他身后站著的,正是方才還一臉驚恐哀求的羅儀和一眾馬仔。我的視線略過陳商述,直直落在羅儀身上:“果然是你……為什么?”我的目光平淡,聲音也平淡,并不見多少被欺騙的震驚,只有壓抑著的一腔怒意。羅儀避開我的視線,目光閃爍,只閉口不言?!傲_儀,你這么做,對得起你身上穿著的這身制服嗎!?”我震聲道,目光如炬。羅儀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卻仍只是低頭不語。陳商述不悅地蹙了蹙眉,半晌,諷笑了一聲,偏頭對羅儀道:“你告訴她,為什么?!绷_儀一身制服站在陳商述身后,襯得他嘴角輕蔑的笑意更加諷刺。陳商述的話音一落,羅儀身形微微一震,這才緩緩開口:“我穿著這身制服,跟著沈知舟,每月就拿那點固定的三瓜倆棗,卻什么累活臟話都要接?!薄懊髅魑业哪芰Τ錾?,但他從不重用我,只會每天讓我去跑社區(qū),做協(xié)調(diào),我簡直煩透那群聒噪的大爺大媽了!”他說著,臉色的怒色漸顯,憤恨不已:“我累死累活,考上這身制服,是要完成我的理想抱負(fù)的,而不是浪費在這群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他指著我,連面容都變得扭曲:“你不懂,沈知舟也不懂,你們根本不會理解?!蔽铱粗?,失望不已地?fù)u了搖頭:“在你眼里,難道只有查案追兇才配穿上這身制服嗎?”“不然呢?誰不想風(fēng)光無限?誰不想受人敬仰贊賞?”他憤慨出聲,甚至一把將警帽拽下:“我就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基層,誰都不重視,誰也不會尊重我,這些破事,誰愛伺候誰伺候!”“受盡了氣才拿那點三瓜倆棗,還不夠我養(yǎng)活一家老小的。”陳商述愉悅地拍著掌,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聽到了沒有?這才是大部人的心聲?!薄澳銈兡弥屈c微薄的收入?yún)s干著出生入死的活,何必呢?”我迎上他的目光,笑得輕蔑:“像你這種人,當(dāng)然是不會懂的?!标惿淌鲆汇?,輕嗤了一聲:“你現(xiàn)在還有時間可以嘴硬,待會你就會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闭f罷,他朝羅儀使了個眼色。羅儀會意地上前,伸手為我套上一個金屬質(zhì)感的項環(huán)。陳商述冷沉陰翳的聲音緩緩響起,他舉起手中的遙控,笑得殘忍。“那里面有一枚最新的微型炸彈,只要我輕輕按下,它就會慢慢收緊,直到你斷氣的那一刻,它就會‘嘭’的一聲,尸骨無存?!蔽姨ы?,最終落在羅儀身上:“羅儀,一旦他得逞的話,你就再也回不了頭了。”陳商述倏然起身,抬手掐住我的下頜,被迫對上他的慍怒的雙眼?!澳愕囊暰€,不許落在別人身上?!蔽宜餍蚤]上眼,沉默不語。陳商述怒極反笑,輕嗤一聲:“你難道不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