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媚的日光透過輕柔的遮光簾,斑駁地灑在我身上,暖意融融。張局站起身,笑呵呵道:“好好休養(yǎng)吧,以后的路還長著呢?!彼嫖乙戳艘幢唤牵侄鄧诟懒艘痪洌骸皠e想太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闭f完,便先離開了。我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被褥的紋理,思緒卻早已飄遠。沈行川如玉的面容,溫聲的話語,還有最后離別時的畫面,如同電影般在我腦海中循環(huán)播放,每一次回放都是對心臟的又一次凌遲。我緊握掌心,指甲嵌進肉里,仍有些忐忑不安。我試圖說服自己,時間會沖淡一切。但一顆心始終高懸著,不能安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嗎?曾經(jīng)沈行川病情好轉(zhuǎn)的時候,我一度這么以為??勺詈笤旎?,他終究還是離開了我。我的目光定定落在爬上被褥的陽光上,思念如河水靜淌。……兩天后。我的身體漸漸好轉(zhuǎn),便第一時間找到了沈知舟的病房。曾經(jīng)他是和我一起站在病房外,盼著沈行川蘇醒的那一天。如今只有我一個人,佇立在病房外靜靜注視著,等著他脫離危險的那一天。走進重癥病房探視的時候,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道和儀器規(guī)律的嘀嗒聲,都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沈知舟靜靜地躺在那里,面色蒼白,長眉微顰,胸膛的起伏微弱。我看著他,自言自語地控訴著。“你和你哥都不太讓人省心。”“他哄騙著我,不讓我見他最后一面,你呢,明明知道那是陷阱,還要來冒險?!薄澳阋欢ㄒ^來,如果你也出了事,我以后該怎么去見行川……”我啞聲道,不可遏制地想起沈行川離我而去的那天。想起那張蒼白到幾近透明,毫無生氣的臉。眼中盈盈泛著淚,我抬起手用力捂了捂臉,囫圇擦干眼睛。一直到半個月后,沈知舟才終于真正度過了危險期,轉(zhuǎn)入普通病房。可就算如此,我那顆懸著的心依舊不能落到實處。我害怕到最后,一切都要變好的時候,命運會再一次捉弄我。我已經(jīng)無法再承受第二次了。好在沈知舟的情況一直穩(wěn)定,只是重傷的身體還很虛弱,因此一天里醒來的時間也不多。這天里,沈知舟靠在病床上,我坐在凳子上低頭削蘋果,抿著唇,沉默不言。沈知舟默默看著,倏然問了一句?!澳惝?dāng)時守著我哥的時候,跟現(xiàn)在的心情一樣嗎?”我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一頓,一氣呵成的蘋果皮到一半時斷了。我默了瞬,又重新開始削剩下半邊,回答道:“不大一樣吧?!鄙蛑垩酆熚⒋?,落在我身上。他的眉眼和沈行川是那樣的相似,哪怕是我,也會在偶爾的時候看著他恍惚??伤K究不是沈行川?!拔蚁M隳芡^來,活下去?!蔽揖従忛_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低落?!暗蚁M蛐写ㄋ芑钕聛?,陪在我身邊?!痹捯袈湎聲r,蘋果正好削完皮,我把削好的蘋果遞到沈知舟手上。平靜的話語底下,是靜靜流淌的哀傷:“只是我的后半段愿望已經(jīng)永遠實現(xiàn)不了了?!薄八阅銧廃c氣,努力實現(xiàn)我的前半段愿望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