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祁茉白傷勢過重，于是留在南島養(yǎng)傷。
一直到第七天，終于能下床走動了。
今天感覺怎么樣
我端著剛熬好的魚湯走進(jìn)客房，刻意避開與她視線接觸。
她靠在窗邊，陽光透過白色紗簾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伸手接過碗時，指尖微微發(fā)抖：
好多了，謝謝。
客氣。
我轉(zhuǎn)身要走，卻被她叫住。
江城......能陪我坐會兒嗎
窗外傳來孩子們嬉鬧的聲音，襯得屋內(nèi)格外安靜。
我最終還是坐到了離她最遠(yuǎn)的椅子上。
就著海風(fēng)，她跟我說起了我死亡之后的事情。
你走之后......我砸了整個辦公室。
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沒有接話。
看到那枚戒指時，我以為......
她的聲音哽了一下：
我把老K關(guān)在地下室審了三天，但他死活不肯說。
我抬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眼眶通紅。
這不像我認(rèn)識的祁茉白——那個連中槍都不會皺眉的女人。
唐宋就是趁那時候動手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里，沒人防備他。
我起身去添茶，背對著她說：都過去了。
過不去！她突然提高音量，江城，你知道我這幾個月是怎么過來的嗎我......
祁茉白。我打斷她，轉(zhuǎn)身時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表情，你看看窗外。
她茫然地望向窗外——
陳阿婆正在教孩子們編漁網(wǎng)，雜貨店的小伙計騎著自行車送貨，海面上漁船正緩緩歸航。
這才是正常人該過的日子。我把抹布遞給她，我們回不去了。
她死死攥著抹布，指節(jié)發(fā)白：
如果我說我后悔了呢
我沒有回答，只是拿起她喝完的湯碗走向廚房。
身后傳來壓抑的抽泣聲，但我沒有回頭。
傍晚時分，我發(fā)現(xiàn)她站在我的小店門口，正在幫一個小女孩扎辮子。
陽光灑在她蒼白的臉上，竟有幾分溫柔。
小女孩看見我，興奮地?fù)]手：
江老師！祁姐姐扎的辮子好看嗎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去整理貨架。
透過玻璃的反光，我看見祁茉白蹲下身，輕輕擦掉小女孩臉上的顏料。
那一瞬間，她仿佛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游客，而不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黑幫女老大。
打烊時，她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
江城，我明天就走了。
老刀的人還在找我，留在這里會連累你和孩子們。
我擦柜臺的手頓了一下：嗯。
夜色漸深，我們一前一后走在沙灘上。
潮水漫過腳踝，又退去，像極了我們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你知道嗎這十天，是我這輩子最輕松的日子。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遠(yuǎn)處燈塔的亮光。
江城。
她輕聲喚我，海風(fēng)吹散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不可及：
如果重來一次......
不。我打斷她，祁茉白，沒有如果，也不會重來。
回程的路上，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
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中間卻始終隔著一段無法跨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