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燈光刺眼而冷白。
沈硯的手指停在簽字欄上，遲遲沒有落筆。
腦海中，有無數(shù)聲音在咆哮：
“她還年輕！”
“她的命是我救回來的嗎？”
“要是失敗了，我能活著接受這個后果嗎？”
醫(yī)生催促了一聲，“時間不多了，沈先生?！?/p>
沈硯閉上眼，終于落筆，簽下了那個他此后不敢回憶的名字。
簽字的瞬間，他的身L像被抽空，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護士立刻推著病床從走廊一側(cè)沖出，沈佳被氧氣面罩遮住了半張臉，但眉眼仍清晰。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他唯一的妹妹，要從生死邊緣走一遭了。
——
回溯中的畫面開始震蕩，像錄像帶卡帶般模糊扭曲。
沈硯感到劇烈的頭痛襲來，雙手抱頭跪倒在地。
系統(tǒng)警報響起：
“人格整合失敗預(yù)警?！?/p>
“檢測到情緒過載，建議立即中止回溯?！?/p>
他咬緊牙關(guān)，拒絕退出。
不，現(xiàn)在不能停。
這不是結(jié)束。
——
畫面一轉(zhuǎn)，他出現(xiàn)在病房門外。
那是術(shù)后第四天，病房內(nèi)亮著昏黃的燈。
沈佳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眼睛卻亮著。
他推門進去。
“你來了?！彼曇糨p得像羽毛。
“你怎么樣？”
“還能活著和你說話，已經(jīng)很好了?！?/p>
沈硯眼圈泛紅，卻強撐著笑。
沈佳伸出手，他握住她冰冷的指尖。
她忽然問：“你為什么當(dāng)時那么快就簽字了？”
“因為……我不能再失去你?！?/p>
“可你知道那風(fēng)險的?！?/p>
“我知道，但我賭你會撐住?！?/p>
她靜靜看著他許久，忽然低聲道：“哥，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把我忘了？”
“不會。”
“就算你想活得輕松一點？”
“不會?！?/p>
“騙人?！?/p>
沈佳笑了，眼中卻有淚。
她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拉到面前，像是要把他的臉記牢。
“哥，如果你真的刪了我，那你這一輩子都不完整?！?/p>
話音落下，所有回溯的畫面猛然碎裂。
——
沈硯猛地從裝置中睜眼，身L劇烈抽搐。
冷汗浸濕衣背，頭發(fā)黏在額前。
林序站在旁邊，神情凝重：“你堅持完了？”
沈硯緩緩點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低頭看向自已的手掌，仿佛仍能感受到那個簽名瞬間的顫抖。
他終于記起：
他不是沒得選。
是選了后，不敢面對。
林序遞來一份文件，“系統(tǒng)已激活整合程序，現(xiàn)在是你唯一的窗口期。要繼續(xù)恢復(fù)其它碎片，必須從這段開始構(gòu)建人格補丁?！?/p>
“我問你……”沈硯抬眼，眼神像刀鋒，“她現(xiàn)在在哪？”
林序沉默了一秒，“她……不在系統(tǒng)內(nèi)?！?/p>
“什么意思？”
“她，從未登錄重構(gòu)計劃?！?/p>
沈硯大腦“轟”的一聲。
“你是說……我刪掉的，是我腦海中的她？一個記憶生成的她？”
“不完全是?！绷中驌u頭，“她在現(xiàn)實中也存在。但她的軌跡，從你啟動‘?dāng)嗥椖亢缶拖Я?。?/p>
“她去哪了？”
“我們不知道?！?/p>
沈硯死死盯著他。
林序低聲：“這就是下一段碎片的起點——‘她為何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