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和花研顏上來了，豈不是在樊籠之中？
而且，這不是損壞的樊羅，而是真正的樊籠
正當林馥的注意力在樊籠，花研顏還在旁邊與老獸辯駁，辯著辯著快被拉進去了，喃喃道：“……仙魔相通……神魔相通……”
老獸極其和善笑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滿滿的都是欣賞的意味，說道：“我思道魔之別，以道法于身外，以魔功于身內(nèi)，已然打通二脈?！?/p>
老獸枯瘦手指間的光輝，爪子變?yōu)槿耸?，通透而溫瑩，不會令眼眸生出灼痛之感，也沒有散播灸人的高溫，卻恰到好處如玉的光輝，透著難以形容的至高調(diào)和境界。
老獸滿面笑容，眼睛都帶著光：“當年我擔心錦鯉和林復入魔，沒有想到最終我也入了魔，然而這才是真正的奧義。
聲音虛弱，略顯沙啞，語氣平和卻又令人信服，真可謂隨意道來，便是妙諦。
林馥本沒有細聽，卻不知不覺間被老僧的話語吸引住，坐到地面上開始專注聆聽，隨著慈音聲聲入耳，一直緊繃的精神漸漸放松，身體也變得放松起來。
深坑里仿佛積蓄了數(shù)十年的孤單寂寞，與世隔絕幽靜無比，只有老獸的聲音如滴水落入大海一般緩緩綻放輕柔回蕩，這些聲音與辭句最終變成一池春水，在墻壁與心靈之間回蕩，一波一波漫了過來。
花研顏已經(jīng)陷進去了，有種假日暖洋洋的感覺，不愿抽身出來。
但是林馥感覺到了異樣……
畢竟前不久經(jīng)歷過。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泡后山木屋的溫泉水……
老獸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身前的兩人，微笑說道：“我兼修多宗，已有數(shù)千年，不敢言大成，卻有所收獲，我想把這殘軀里的些微力量，還有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傳承下去，不知你們當中有誰愿意繼承我的衣缽？”
繼承衣缽？
這種誘惑仿佛是一只無形的手，讓她不自覺地靠過去，催促著他艱難邁動腳步，向骨堆里的老男人靠近。
道魔相通，至高大成，成圣成神。
這等說法聽上去美妙，然而在華美的袍子下，赤裸真實的世界其實還是原初的模樣——灌頂乃魔宗秘法，所傳續(xù)非感悟體會，非念力境界，只能是真實的存在、那些攫取自大自然的天地元氣，那這不是魔是什么？
想要升神，需先入魔？
在幽靜的天坑深谷里面，饕餮溫和地說魔論道。
林馥是南極星翁的親傳弟子，可即便是隱山的人物，一旦被發(fā)現(xiàn)入了魔道，都是為世界所不容的。
不知是誘惑力太大，還是蠱惑性太強。
“不是入魔……不是入魔……”
花研顏喃喃自言自語，眼眸卻越來越暗，緩緩抬起腳步，向著骨山上走去。
她幾乎毫無意識地走過去，腳底下踩斷白骨也沒有意識，就像是踩斷枯樹干枝一般尋常。
她雙目有神，走到饕餮老獸身前，雙膝跪地，膝頭碾爛幾根白骨，謙卑低頭，虔誠卸下本心對外界的所有枷鎖，還把精神世界坦誠地敞開。
“六師姐！”
林馥叫得挺大聲，但是，花研顏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