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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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梁江還曾意氣風(fēng)發(fā)地提及,正與同僚爭奪六品主事一職。
彼時(shí)他信誓旦旦,視那位置如囊中之物。
方才他策馬追出城時(shí),我已托人傳書,將他當(dāng)值的衙門所在,密告了柳家父母。那對夫婦失了聘禮又賠了女兒,正無處泄憤,得了消息,定會去官署鬧個天翻地覆,不死不休。
我指尖輕撫過鬢邊微涼的珠釵,唇角彎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梁郎此刻,不妨摸摸腰間魚袋,看看可有上官的急召令符」
他下意識垂眼,腰間果然空空如也!神色卻出奇地平靜,仿佛早有所料,只深深望著我,眼底翻涌著復(fù)雜的驚痛與一絲......了悟:
「你......竟做得這般絕?!?/p>
「非是我絕,」我迎上他的目光,聲音清晰如碎冰,「是因果循環(huán),報(bào)應(yīng)不爽。」
日頭漸毒,炙烤著塵土。我瞥了眼車轅上的滴漏銅壺:「時(shí)辰不早,該啟程了?!?/p>
「嬌嬌......」他的聲音被風(fēng)撕扯得破碎,「當(dāng)真......再無轉(zhuǎn)圜我待你......」那未竟的剖白,終究消散在灼熱的空氣里。
車夫揚(yáng)鞭,青帷馬車轆轆前行。我自后窗望去,只見他仍如石雕般僵立在官道中央,玄色的身影在滾滾煙塵中越來越小,最終化作天地間一個孤寂的黑點(diǎn)。
收回目光,不再回顧。
前方官道筆直延伸,遠(yuǎn)方的盡頭是我的新宅院,新織坊,以及一場再無梁江的、嶄新人生。春陽正暖,灑落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