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引擎轟隆一聲點火，四周瞬間安靜。
“嗡——嗡——嗡——”
震耳欲聾的聲浪滾過全場，所有人的頭都不由自主地轉(zhuǎn)了過來。特別是那敞篷設(shè)計，把這車的氣場拉滿，高貴得不像話。
哪怕跟那些天價豪車比還差一截，但它在平民跑車里，就是頂尖的存在。
能叫上“頂配”這名號，自然有它的硬實力，那種駕駛體驗，普通車子拼了命也追不上。更何況，這種車出現(xiàn)在這地方，本身就說明車主不簡單。
“走，出發(fā)！”
蘆哲看了眼前方的路，掛擋，踩油，車輪一轉(zhuǎn)，人影眨眼就沒了。車子晃晃悠悠不知跑了多久，蘆哲靠在座椅上，眼皮有點發(fā)沉。車窗外一片綠意，山連著山，像誰隨手潑了一壺墨，暈開了一層層的青翠。
他盯著外頭飛逝的樹影，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定了錨，穩(wěn)穩(wěn)當當，方向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新項目的事，他早就盤算好了，每一步怎么走，每一個節(jié)點怎么拿捏，全都刻在了腦子里。這計劃才剛冒頭，頂多算個起點，可他清楚，腳下的路一旦踩實了，遲早要踩到云端去。
“哎喲，那邊！快看那邊！”
小王突然叫起來，眼睛貼在窗玻璃上，下巴都快蹭出印子了。他一把掏出最新型號的手機，咔咔咔一頓拍，順手還從包里摸出小鏡子，瞅兩眼自己，捋了捋劉海，嘖了一聲。
“小王，你是出來上班的，還是出來春游的？魂都飄到地頭去了吧？”
蘆哲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瞥他一眼。
他太了解這小子了，那眼神飄忽的勁兒，一看就知道心里早飛進了田埂邊的小土路，幻想著日頭下牽牛耕地、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光景。
什么升職做經(jīng)理，爬到副總位子？那種事對小王來說，比等天上下紅雨還玄乎。
三十四年？那都是客氣話，怕是等到猴年馬月，墳頭草都編成席了也輪不上。
再說了，小王也就是個普通一本畢業(yè)，沒背景沒資源，路是敞亮，可一步走偏，立馬掉溝里。
有人能一把抓住機會，扶搖直上；有人手一滑，機會就溜了，最后連個背影都看不見，只剩個模糊的剪影，像風(fēng)里飄的紙片。
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分水嶺。
小王臉微微泛紅，眼神發(fā)亮，像是被什么遙遠的東西勾住了魂。那是他小時候就夢過的畫面——炊煙、稻田、籬笆院，干凈又安寧。
可現(xiàn)實呢？正明晃晃地擺在眼前：蘆哲的公司勢頭猛得像坐了火箭，天天上新聞，到處都是聚光燈。
這片土地是他夢里的歸宿，但現(xiàn)在？他還不能停。
心里的確有股聲音在拉他，勸他干脆甩手不干，去種地養(yǎng)雞曬太陽，過那種沒壓力的日子。
那聲音溫柔又蠱惑，但他知道，一回頭，就再也回不到現(xiàn)在這條路了。
眼前岔口再多，他心里只認準一條——跟著蘆哲，往前沖。
決不能回頭。
蘆哲一句話，反倒讓他心里那桿秤，又壓沉了幾分。
“嗨，我就瞅兩眼，解解乏。”小王笑了笑，聲音輕飄飄的，“你說我向往農(nóng)村生活？那不得老了才考慮的事嘛，現(xiàn)在哪輪得到想這個～”
這話他自己聽著都像安慰。
他其實是想說的，想大聲喊出來的——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