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轟——
什么東西在心間悄然倒塌。
他來不及傷心,便趕到了停尸房。
停尸房很冷,他握著父親的手,久久不愿意松開。
眼淚已經(jīng)流干,他癱坐在地上,兩眼空洞地望著地板。
當(dāng)初,母親去世時,他哭到暈厥,阮清清就在一旁默默陪著他,
下葬那天,下著大雨,雷聲大作間,
她跪在母親墓前發(fā)誓,說他一定會保護(hù)好他,不會再讓他掉一滴眼淚。
他感動得將她摟緊懷里,卻忘了,誓言只有在講出口的那一刻才算數(shù)。
一切收拾完畢,他抱著父親的骨灰,回到了家。
剛打開門,薛景行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承宇哥
正好你回來了,你手上那枚戒指,借我戴幾天吧。
周承宇沒有講話,目光瞥見了他腳上的拖鞋。
那是他的。
阮清清甚至沒打一聲招呼,便讓薛景行住了進(jìn)來。
他抱著骨灰壇,緩緩?fù)P房挪著。
手上那枚戒指因?yàn)樯P變得不再耀眼。
那是阮清清高中畢業(yè)時在地攤上9.9買來的,他一戴,就是十年。
后來她也曾給他買過許多戒指,但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一枚。
胳膊被人握住,他低聲求著,
其他的都可以,這一枚已經(jīng)生銹了,就不要了吧。
面前,薛景行來了勁,
怎么不行一個戒指罷了,周承宇,我想要什么,還沒有得不到的。
男人上手硬生生地想要從他手中搶過戒指,
忽然,嘩啦一聲,拉扯中,骨灰壇碎裂在地,父親的骨灰也灑落在地上。
戒指被他拔下,帶出一片血痕。
啪啪兩巴掌,他打在了薛景行的臉上。
這是我父親......
下一秒,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他聽見了女人帶著怒氣的嗓音,
你父親什么不就是一枚戒指,你大度一點(diǎn)。
他被打得往后一踉蹌,腦袋磕在柜角,
耳邊嗡嗡的,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看到女人小心將薛景行護(hù)在懷里的樣子。
阮清清,我真的后悔遇見你了。
他扶著桌子,眼睫微顫,努力將地上的骨灰重新拾起裝進(jìn)罐子里。
不知怎的,聽見這句,阮清清的心臟陷入劇烈的疼痛,就連雙手,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將這一切都?xì)w結(jié)為周承宇的原因。
一個招手,他便被保鏢關(guān)進(jìn)了冷庫。
門內(nèi),陰寒與黑暗一起吞噬了整間屋子,周承宇凍得蜷縮在地上,腦海里像是走馬燈一般閃過這些年與阮清清的相處畫面。
爸,媽,我好像,愛錯人了。
意識模糊間,他聽見了門外阮清清期待地聲音,
景行,我們的寶寶叫薛慕清怎么樣對了,母乳有損身體,奶粉我已經(jīng)選好了。
過幾天母嬰店的人過來,我會讓他們把所有東西都備齊。
......
寶寶
原來,愛與不愛,差別竟那么明顯。
他們的寶寶生下來,還沒有起名字呢。
本就早產(chǎn)又生了病的寶寶,卻硬生生地被拖了99個小時的寶寶,從出生到現(xiàn)在,還沒有被媽媽抱過一次呢。
早知道這樣,爸爸就不該......不該帶你來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