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汛期,灞河水勢洶洶,二人頃刻間便在波浪中不見了蹤影。
汪鱗恨得牙癢癢的。他揮手叫來了兩個親信。
“快去回報涼王!二世子府中的護衛(wèi)圓通師太竟然也是賊黨一路!”
“不,來不及等涼王殿下再下命令了!這高麗死士是涼王殿下下令必殺之人!你們速去通知沿河各州縣涼王的人,趕快調(diào)集軍馬搜捕,一旦遇見,格殺勿論!憑首級向涼王府復(fù)命!”
“是!”
兩匹快馬登時乘著夜色,向東疾奔而去。
“南珠呀!”
金闕渾身大汗地從噩夢之中醒來。
在夢中,他捧著一串師兄弟們的人頭,一邊哭著,一邊在水上漂著,從黃河漂到了大海上,又從大海上漂回了故國。
可惜,眼看故國在望,他卻像被束縛在海中一樣,怎么也上不了岸。
因為那片土地,已經(jīng)不是他的家了。
“南珠,南珠呀!”
金闕四下一望,只見流水潺潺,鳥鳴山幽。
在初升的朝陽之下,有一位寶相莊嚴(yán)的佛門師太,正在兩棵小樹之間晾曬她的百納袈裟。
暖融融的朝陽照在這位師太身上,令她身上仿佛籠罩了一層金色的佛光。
想起昨晚自己險些喪命,竟然是二世子府中護衛(wèi)、這位圓通師太挺身而救,金闕一時不由得看得癡了。
“你醒了?!?/p>
圓通師太微笑道。
金闕的那張俏臉,破碎中帶著一絲倔強,也讓鬼面那顆剛硬的心狠狠悸動了一下。
“你是圓通師太,你為何要救我?”
“阿彌陀佛,大世子妃找到了我,讓我無論如何,救你性命!”
“大世子妃求你,你便答應(yīng)了?”
金闕的眼神仍然充滿懷疑之色。
雖然昨晚的劫法場出了岔子,帶隊的金吾衛(wèi)竟然鬧玩兒扣眼珠子,要跟鬼面來真格的。
但是金闕的這個疑問,卻是在劉銘和鬼面的意料之中。對于金闕這一問,鬼面當(dāng)即按照他和劉銘在濯玉軒中排練好的說辭答道:
“善哉!善哉!大世子妃在貧尼這里,說了你們的失國之痛,苦苦哀告。實不相瞞,貧尼之所以大發(fā)慈悲之心,施以援手,乃是因為貧尼亦是失國之人!
貧尼本是突厥九姓貴族,少年時突厥內(nèi)亂,父母盡被叛臣所殺,我來到大夏出家為尼,這才僥幸逃得性命。聽了大世子妃的敘述,不免有同命相憐之感!”
當(dāng)時突厥亦是大國,從東到西,幅員超過萬里,與高麗也有接壤。
金闕是高麗王子,自幼熟知突厥語言,當(dāng)即用突厥語問了幾句。
誰知鬼面隨鎮(zhèn)北王謝不若久在邊關(guān),也熟知突厥語言,當(dāng)下對答如流。
金闕的懷疑之心盡消,當(dāng)即對圓通師太大起親近之意:
“原來師太與我與我們,也是同命相憐!”
鬼面假扮的圓通師太合掌道:
“善哉,善哉,關(guān)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xiāng)之客!”
這兩句也是劉銘教的。金闕聽了,鼻子一酸,熱淚滾滾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