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宴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后。
金屬門合上,隔絕了他身上所有的氣息。
洛錦書靠著冰冷的墻壁,身體的力量被那一巴掌抽空。
她的手掌還在發(fā)麻,指尖微微顫抖。
走廊里的保鏢無聲地看著她,沒有人上前,也沒有人說話。
這里的空氣,因為剛才那場短暫而劇烈的對峙,變得稀薄。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
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此刻聞起來,竟有一種讓她鎮(zhèn)定的作用。
她沒有后悔。
當“孽種”那兩個字從謝時宴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以溝通的余地。
剩下的,只有你死我活。
她直起身,走向病房。
推開門,房間里只有一盞昏暗的夜燈亮著。
安安睡得很安穩(wěn),小小的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洛錦書走到床邊,俯身看著女兒的睡顏。
這張臉,就是她全部的鎧甲,也是她唯一的軟肋。
剛才在走廊里,她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獸。
而此刻,看著自己的孩子,她重新變回了那個必須步步為營,為女兒撐起一片天的母親。
謝時宴的怒火,不會因為他離開就熄滅。
他一定會報復(fù)的,只是不知道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
她很清楚,他會用盡一切手段,來懲罰她的背叛和今天的冒犯。
她不能等。
洛錦書拿出手機,走到窗邊,撥通了許君蘭的號碼。
“君蘭,計劃要提前?!彼穆曇艉艿停恳粋€字都清晰無比。
“出什么事了?”許君蘭的聲音立刻嚴肅起來。
“謝時宴來過了。”洛錦書沒有說細節(jié),“他被我激怒了,我需要在他做出反應(yīng)之前,拿到我想要的東西?!?/p>
“錢董事那邊?”
“對?!甭邋\書看著窗外的夜色,“不用再等了?!?/p>
“讓他那個情人今晚就去吹風,告訴她那個投資項目有時間窗口,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資金必須到位?!?/p>
“否則,機會就沒了?!?/p>
許君蘭在那頭沉默了兩秒。
“這么急,會不會讓他起疑?”
“會,但他更怕錯失這個機會。”洛錦書的語氣很篤定,“他貪婪又自負,他會懷疑,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p>
“他會認為這是君蘭集團急需資金,所以才拋出這么大的誘餌,他會賭?!?/p>
“我明白了,我立刻去安排?!?/p>
掛斷電話,洛錦書沒有動。
她知道,她剛剛親手按下了加速鍵。
從這一刻起,再沒有回頭路。
黑色的賓利在城市的主干道上行駛,車內(nèi)一片死寂。
司機從后視鏡里,能看到謝時宴的側(cè)臉。
他的左邊臉頰上,那道紅色的指印格外清晰。
車內(nèi)的氣壓低得讓人無法呼吸。
謝時宴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
那清脆的一巴掌,打掉的不是他的尊嚴,而是他心中最后一絲可笑的念頭。
“他不是你這個瞎了眼的蠢貨?!?/p>
洛錦書的話,一遍遍在他腦中回響。
好!很好!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影子”的號碼。
“先生。”
“我要知道洛錦書在英國這六年,見過誰,跟誰吃過飯,和哪些男人有過接觸。”
“我要她全部的銀行流水,所有的住址變更記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