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的梆子聲剛撞碎晨霧,陳原便被硯臺磕在額角的鈍痛驚醒。案頭殘燭還剩半寸,昨夜從參將署回來時,總旗竟破天荒沒催他連夜核戶,只丟了句
“明日卯時到崗”——
這在動輒以鞭痕計數(shù)的寧遠(yuǎn)衛(wèi),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恩典。他揉著發(fā)僵的手腕坐起身,目光掃過案頭新領(lǐng)的三十本軍戶丁口冊,黃紙封面上
“萬歷四十七年”
的墨字被潮氣洇成模糊的團(tuán)塊,像堆在墻角發(fā)臭的爛泥。
“周繕寫今日氣色倒好,”
鄰桌的李德全斜睨過來,缺了門牙的嘴漏出酸溜溜的氣,“昨日跟著總旗見參將,莫不是要脫了這麻布衣,換上綢緞了?”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狼毫在
“張狗?!?/p>
的名字上重重打了三個墨團(tuán)
——
這已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