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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的人聲漸漸稀疏。

我正將最后一份文件收進公文包,身后,那個聲音響了起來。

“瑤瑤?!?/p>

公文包的金屬搭扣在我指尖,“咔噠”一聲。

我用了整整一千四百六十個日夜,才將這個聲音從我的骨髓里剝離出去。

可當它再次響起,那種熟悉的刺痛,依然精準。

我緩緩轉(zhuǎn)身。

張旭東就站在那里。

他走近一步,空氣里都是他身上昂貴的古龍水味。

“我找了你很久?!彼难凵窈軓碗s,混雜著愧疚、急切,還有一絲不易察臂的占有欲。

我將公文包拎在手中,像拎著一塊盾牌。

“張醫(yī)生,有事?”

我的聲音很平,平得像一條直線,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張醫(yī)生”三個字,讓他精心維持的表情裂開一道縫。

“瑤瑤,我們我們能談談嗎?”

“我很忙?!蔽覀?cè)身,準備離開。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我知道你恨我?!彼曇艏鼻衅饋?,壓低了嗓音,“但我在彌補,一直在彌補!”

“周美意的事,我處理干凈了?!彼詾槲业某聊悄S,語速更快,“給了她一筆錢,送她去瑞士治療,我們早就斷了?!?/p>

他把處理掉一個麻煩,當成一份禮物,呈到我面前。

我終于抬起眼,看向他。

他似乎從我的眼神里讀到了鼓勵,繼續(xù)加碼。

“我現(xiàn)在是全國最年輕的心外科主任,上個月剛飛去維也納,拿了金柳葉刀獎。”

他挺直了背脊,那些獎項和頭銜,就是他此刻的鎧甲。

“瑤瑤,我有能力給你和叔叔阿姨最好的生活?!?/p>

叔叔?

他竟然還敢提我爸爸。

我忽然很想笑。

事實上,我也真的笑了出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

是一種發(fā)自肺腑的,輕松的笑。

我的笑聲讓他臉上的自信和期待,一點點凝固,碎裂。

“張旭東。”

我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四年,過得很慘?”

他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你是不是以為,我一直在等你功成名就,然后回來拯救我?”

我走近他一步,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你真的以為,你所謂的成功,對我來說,還有任何意義?”

他眼中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被戳破偽裝后的慌亂。

“瑤瑤,我”

“我的第一個心臟支架專利,獲得了fda認證,授權(quán)金,九位數(shù),美金?!?/p>

他握著我手腕的手,瞬間松開了。

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了回去。

他踉蹌著后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怪物。

他引以為傲的成就,在我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以為的“拯救”,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所以,張醫(yī)生?!蔽艺砹艘幌伦约旱奈餮b領口,“你覺得,你的那些東西,配得上我嗎?”

我不再搭理他,徑直離開會場。

卻不想他又攔在停車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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