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澤周身散發(fā)的冷冽怒意幾乎能凝成實質(zhì),但他垂眼看了看懷中臉色蒼白、瑟瑟發(fā)抖的蘇欲,那緊繃的下頜線最終還是松動了些許。
他知道,此刻不是和傅語聽清算的時機。
他手臂收緊,將蘇欲更穩(wěn)固地抱起,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姿態(tài),轉(zhuǎn)身便要走。
就在方羽澤邁步的瞬間,一直沉默旁觀的陸景言目光銳利地鎖定了傅語聽。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神深邃難測,帶著審視和一絲未解的疑慮。
薄行洲剛才的出現(xiàn)和離去,干脆利落得仿佛真的只是被這里的喧鬧打擾了清凈,一個純粹的過客。
他處理事情的方式甚至帶著點不耐煩的敷衍?
這似乎印證了他這個大哥“不喜麻煩”的性格標簽。
難道我多心了?
陸景言心底掠過一絲自我懷疑。
他剛才分明捕捉到薄行洲踏入這片混亂中心時,目光在傅語聽身上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那絕非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那是一種更復雜、更難以言喻的關聯(lián)。
他的眼神絕對算不上清白
可薄行洲隨后的言行舉止又無懈可擊,完全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強烈的直覺與冰冷的現(xiàn)實產(chǎn)生了割裂,陸景言微微蹙眉,最終也只能將那份異樣感歸結(jié)為自己的過度敏感。
方羽澤抱著蘇欲,高大的身影在走廊盡頭投下長長的影子。
他腳步未停,卻在即將拐彎時,驀然回首。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精準地釘在傅語聽身上,里面翻滾的怒火并未完全熄滅,只是被強行壓制下去,化作更深的寒意。
“傅語聽,”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距離,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質(zhì)感。
“這次算你走運。”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剮過,像冰冷的刀鋒:
“下次見,傅小姐你可別再‘遲到’了?!?/p>
他刻意加重了“傅小姐”三個字,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嘲弄,
“遲到”二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長,顯然不僅僅指時間上的守時,更像是一種警告:
下一次,她將無處可逃,也無人能再“恰巧”出現(xiàn)打斷。
面對這赤裸裸的威脅,傅語聽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瀾。
她甚至微微揚起了唇角,勾勒出一個完美無瑕、弧度精準的微笑。
那笑容掛在精致得如同瓷器的臉上,眼神卻平靜得如同深潭,沒有絲毫暖意,也沒有絲毫懼色。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迎著方羽澤冰冷的視線和陸景言探究的目光,像一株在風暴邊緣悄然綻放的夜曇。
“承蒙方總‘關心’,”她的聲音清越,帶著慣常的從容,“慢走,不送?!?/p>
方羽澤冷哼一聲,抱著蘇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轉(zhuǎn)角。
房間里只剩下傅語聽和陸景言和徐茜,以及空氣中尚未散盡的緊張與無聲的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