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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徹底從疫病中恢復過來,是個暖和的春日。
我跟二人相約,去千佛寺上香消病氣。
千佛寺前共有一千三百八十階。
一階一階爬上去,到寺廟前整個人已脫了力。
寺內香火鼎盛,祈福的人在殿前排滿了長隊。
想起溫景問我的。
上完香后我在禪房中找到了方丈。
寫的是現(xiàn)在這具身體的生辰。
方丈看完后笑而不語,重新帶我到了千佛寺前。
「小友你是不是疑惑,自己的命數(shù)為何恰逢轉機?」
小僧掃去落在階前的松針。
多日前余下的血痕早已被雨水沖刷的一干二凈。
但我仿似能看見,千佛寺外那層擋住我的光。
那天溫景大叫著,有辦法。
那個辦法,到底是什么?
涼風夾著幾片葉子落下,落到我頭頂。
方丈終于不跟我打馬虎語,直白道。
「有人用自己積攢的福報,為你換來了一次生的機會。」
「她跪了一千三百八十階,花了一日一夜?!?/p>
「小友,你如今的命數(shù),可謂是順遂平安,一世無虞。」
身披袈裟,他轉身時。
我又問,「就沒有代價嗎?」
他笑,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
「相逢尤陌路,這,就是代價?!?/p>
那年的夏秋之交,京城的疫病終于除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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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府已落了瑣,結了塵。
剛娶妻半月的秋成跑來跟我八卦新消息。
「少爺,他們都說溫景辭官啦?!?/p>
「以后她不幫宮里的人看病了,南下?!?/p>
老榆樹下,說書人在聊溫景在殿前立的誓。
「只要我還活在世上一天,就不會讓人死在我手里?!?/p>
「不論出身,不論貧賤?!?/p>
我大大方方的給了一卦賞錢。
再聽說溫景的消息,是在那年冬月。
遞到我手中的桂花糕凍的梆硬。
傳信的小廝說,她已走到了波斯一帶。
窗外大雪,我烘著暖爐一針針縫好兩片素青色的護膝。
茶香溫清,桂花糕烘的甜軟。
一日日過下去,便是新的一年。
此后余生,我跟她,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