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母子均安？”
“是！皇上！”
嬤嬤抬起頭，笑得眼角褶子深陷。
“皇后娘娘和小阿哥都好好的！小阿哥的哭聲響亮著呢！”
弘歷聞言，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
剎那間，他全身力氣被抽空。
緊隨其后，一股狂喜從心底炸開，直沖頭頂。
平安！
母子都平安！
他身形微晃，才勉強站穩(wěn)。
“快！快抱來給朕看看！”
他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
接生嬤嬤早有準備，另一個嬤嬤已經(jīng)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襁褓走了出來。
弘歷箭步上前，動作小心翼翼，帶著些許笨拙。
他從嬤嬤手中接過那小小一團，散發(fā)著血腥氣與奶香的嬰兒。
入手極輕，卻又分外沉重。
孩子被包裹在明黃色錦緞襁褓之中，小臉皺巴巴，雙眼緊緊閉合。
他的小嘴卻一張一合，發(fā)出了嘹亮的哭聲。
“哇…哇…”
“好小子，哭得可真響亮！”
弘歷咧開嘴，臉上的笑容燦爛，眼角眉梢全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他低下頭，用指腹輕輕碰了碰嬰兒柔嫩的臉頰。
“這是朕的嫡子…是朕和瑯?gòu)玫暮⒆?！?/p>
他喃喃自語，連抱著孩子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
他終于又有嫡子了！
跟過來的妃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臉上是為皇后誕下嫡子的喜悅。
更多人臉上卻都是隱隱的失落，只能強裝歡喜。
太后也湊了過來，探頭看著弘歷懷里的小孫孫。
那顆從得到消息開始就七上八下懸著的心，此刻總算是真正落回了肚子里。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都笑得舒展開來：
“好，好，好！哀家的好皇孫！”
“瞧瞧這小模樣，多精神！”
她伸出手，想碰碰孩子，又怕驚擾了他。
只虛虛地比劃了一下，全是慈愛。
“這眉眼，倒有幾分皇帝呢?！?/p>
眾人正沉浸在歡喜之中，誰也沒有留意到天色的變化。
突然，廊下傳來“嘩啦啦——”一聲巨響，仿佛天河決堤！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宮殿的瓦片上，砸在庭院的青石板上，瞬間就連成了一片密集的雨幕。
“下雨了！下雨了！”
一個小太監(jiān)的聲音尖細，透著狂喜。
京城大旱數(shù)月，祈雨祭文上了數(shù)道，始終不見雨星。
偏偏嫡皇子降生的剎那，甘霖驟降！
弘歷抱著孩子，身形微滯，旋即大步流星奔至廊檐之下。
雨勢傾盆，天地間霎時化作一片白茫茫的水幕。
宮殿的飛檐斗拱被雨水狠狠沖刷，積年塵埃蕩滌一空。
空氣里，久違的清新與濕潤土腥氣撲面而來。
懷中嬰孩似也感應(yīng)到天地間的劇變，哭聲陡然拔高，竟穿透了這嘩嘩雨聲！
弘歷垂首，凝視懷中幼子，復(fù)又仰面，望向這瓢潑大雨，胸臆間熱血翻涌，難以平息。
嫡子！
這可是他的嫡子！
竟應(yīng)著這場甘霖而生！
“好雨！當真是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