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李玉捧著一只錦盒，腳步細碎地趨入殿中。
他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地請安，面上堆著周全的笑意。
“奴才叩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p>
“起來回話?！爆構玫?。
“皇上賞了什么？”
“回娘娘，七夕佳節(jié)將至，皇上特命內務府為各位娘娘都備了些心意。”
李玉哈著腰，將手中錦盒高舉過頭頂。
“這是給娘娘您的?！?/p>
魏瓔珞上前接過錦盒，啟開盒蓋。
盒中幾枝佛手花靜臥，花瓣瑩白，香氣清遠，確有幾分超然韻致。
“佛手…倒也清雅，合本宮的喜好?！?/p>
瑯嬅唇角淺淺一揚，示意魏瓔珞收下。
她漫不經(jīng)心地撥了撥花瓣，聲線平平地問。
“皇上給旁人，也都賞的這個？”
李玉聞聲，腰又向下彎了些，口中應答愈發(fā)謹慎：
“回娘娘的話，皇上此次賞賜，各宮皆不相同。”
“是萬歲爺按著各宮娘娘的脾性喜好，特意吩咐奴才們辦的?！?/p>
他飛快地覷了魏瓔珞一眼，見她正望著自己。
心下了然，便接著道：
“譬如嫻貴妃主子宮里，皇上就特意賞了用玫瑰花樣新制的珠花。”
“玫瑰？”
瑯嬅低聲重復，指尖在佛手花冰涼的葉片上輕輕劃過。
她的聲音極輕，分辨不出喜怒。
“皇上待嫻貴妃，確是情分不一般。”
這話飄入旁人耳中，或以為是醋意。
細究起來，卻無半分酸澀。
反透著一股子勘破世情的疏離。
李玉頭垂得更低，大氣也不敢出。
魏瓔珞見此情形，將錦盒蓋好，轉首對李玉綻開一個笑。
“有勞李總管了，去外頭領賞吧?！?/p>
這便是替主子下逐客令了。
“謝皇后娘娘恩典?！?/p>
李玉聞言，叩了個頭，腳下抹油般退了出去。
殿內復歸寧靜，只余主仆二人。
魏瓔珞捧著佛手花，回到瑯嬅身邊。
“娘娘您瞧，這佛手花多雅致，最襯您如今這份清貴了?！?/p>
魏瓔珞一面說，一面細細打量瑯嬅的面色。
見她臉上并無不愉，這才松了口氣，語帶促狹地笑道：
“至于嫻貴妃主子那邊的玫瑰珠花嘛…”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見瑯嬅抬眸望來，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依奴婢看，皇上給各宮賞賜不同的花樣兒，就是想讓各位娘娘都覺著自個兒是那獨一份兒的殊榮。”
“這佛手是獨一份兒，玫瑰是獨一份兒，旁人得的海棠、牡丹，想來也是獨一份兒”
“皇上呀，這‘一碗水端平’的本事，可真是爐火純青！”
這話里頭，哪有半分恭敬。
分明是將帝王那點“特意為你”的小心思，給戳了個明明白白。
人人有份，不過款式不同罷了！
瑯嬅聽了，先是微微一怔。
旋即“噗嗤”一聲，忍俊不禁。
她將佛手花擱在案上，伸出玉指。
虛虛點了點魏瓔珞的額頭，嗔怪道：
“你這張嘴！越發(fā)沒個遮攔了！真是個促狹鬼！”
“皇上如何恩待嬪妃，也是你能編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