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聽完,一言不發(fā)。
他對著養(yǎng)心殿的方向,重重磕下一個頭。
再起身時,眼神變得空洞。
轉(zhuǎn)身,沉默地走入無邊雨幕。
純貴妃不死心,上前抓住毓瑚姑姑的衣袖哭道。
“皇上呢,姑姑,你讓我見見皇上!”
毓瑚姑姑見她這凄慘的模樣,蹙起眉。
重重嘆了口氣,無奈勸道。
“娘娘,回去吧,皇上他不想見你們。”
聞言,純貴妃的手松開了她的衣袖,重重垂了下去。
永璋連忙上前扶她,眼中都是擔(dān)憂。
“額娘!”
純貴妃卻好似沒聽見,只自顧自的往前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都是她,害了永璋!
經(jīng)此一事,純貴妃徹底垮了。
纏綿病榻,再也起不來身。
鐘粹宮門可羅雀。
往日那些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熱的嬪妃,如今連個遣人來問安的都沒有。
就連一向與她交好的嘉妃,也未曾踏足半步。
她躺在床上,聽著宮女帶回來的消息。
梓宮前的喪儀,如今已是嘉妃的四阿哥永珹領(lǐng)著眾皇子行禮。
皇上還當(dāng)眾夸贊永珹,“孝心可嘉,悲慟有度”。
“悲慟有度…”
純貴妃反復(fù)咀嚼著這四個字,忽的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就淌了滿臉。
原來不是冷靜的錯。
弘歷不知從哪兒聽了風(fēng)聲,疑心是她身邊的人攛掇她爭繼后之位。
進(jìn)忠太監(jiān)帶著一隊人,直接闖進(jìn)了鐘粹宮“清查”。
但凡有半點不順眼的宮人,隨意安個由頭便拖了出去。
輕則發(fā)往辛者庫,重則直接杖斃。
純貴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人被一個個拖走。
哭喊聲撕心裂肺,她卻什么都做不了。
她終于崩潰了,死死抱著被子,嚎啕大哭。
“是我!是我害了永璋!”
“是我斷了他的太子之路?。 ?/p>
啟祥宮內(nèi)卻是欣欣向榮。
永珹剛得了皇上的夸贊,一臉喜氣地回來給嘉妃請安。
嘉妃滿臉欣慰地?fù)嶂鴥鹤拥念^,聲音壓得極低。
“永珹做得很好。但額娘要你記住,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低調(diào)行事?!?/p>
“萬不可露出一絲一毫的驕矜之色?!?/p>
永珹用力點頭。
“額娘放心!兒臣明白,絕不辜負(fù)額娘的期望!”
翊坤宮里,如懿看著窗外蕭瑟的雨景。
那日的情形她也在場,只是不知如何勸。
她想起永璜如今的遭遇,心里到底泛起不忍。
那孩子,她畢竟也曾真心實意地疼過幾分。
“姐姐,你又心軟了?!?/p>
海蘭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讓她緩過神來。
“大阿哥有今天,是他自己的野心太大,也是純貴妃太蠢,怨不得旁人?!?/p>
“可他畢竟…”
“姐姐!”
海蘭走到她面前,言辭懇切。
“在這宮里,心軟就是你最大的軟肋!”
如懿瞧著海蘭的神情,覺得有些陌生。
她是最討厭算計這些東西了。
可海蘭如今,似乎頗通此事。
莫名讓她有些厭煩。
海蘭似是沒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繼續(xù)說道。
“我只希望,姐姐能護(hù)好自己,有一天能明白我的心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