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語氣變得復(fù)雜。
“只是,你終究是宮里的人,總不可能在長春宮守一輩子?!?/p>
魏瓔珞抬起頭,抿了抿唇開口道。
“奴婢愿做皇上的人?!?/p>
此言一出,太后頓時愣住。
原以為她這番話是不愿意入宮,怎么又肯了?
魏瓔珞沒理會那么多,繼續(xù)說了下去。
“但奴婢懇請?zhí)蠖鳒?zhǔn),讓奴婢為皇后娘娘守孝一年?!?/p>
“一年之內(nèi),奴婢仍是長春宮的宮女,只侍奉先皇后,不承皇恩?!?/p>
太后徹底沉默了。
她看著跪在下面的女子,忽然明白了。
這不是以退為進(jìn),故作矯情。
這是她能對孝賢皇后最后盡的忠心!
在心里幽幽嘆了口氣。
孝賢啊孝賢,你可真是有個好宮人??!
“好?!?/p>
許久,太后吐出一個字。
“哀家允了?!?/p>
“謝太后娘娘。”
魏瓔珞叩首謝恩,起身退出壽康宮。
門外的天光白得晃眼,使得她不由微微瞇起眼。
時辰到了。
她還有事要做。
養(yǎng)心殿內(nèi),燭火搖曳。
沉郁的明黃琉璃瓦下,一室死寂。
龍涎香的溫暖氣息,壓不住御座上散發(fā)出的那股冷意。
弘歷一身常服,坐在那張象征無上權(quán)力的寶座上。
整個人憔悴不已,眼窩深陷,眸中血絲遍布。
手中死死攥著一封信。
那精良的信紙,被他指間的力道捏出無數(shù)褶皺。
恨不得把這信紙捏的粉碎。
李玉垂首侍立在側(cè),不敢言語,生怕惹了圣怒。
進(jìn)忠近來頗得圣寵,不動聲色地向前挪了半步。
身形幾乎與李玉平齊,甚至隱隱有越過之勢。
這封信,正是進(jìn)忠的“功勞”。
原本是送到嘉妃宮中的家書,卻“正好”被他截獲了。
“好一個玉氏…”
“好一個嘉妃…”
弘歷終于開口,字字透著刺骨的寒意。
“不過一個番邦小國,竟也敢對朕的天下指手畫腳,妄議儲君,刺探朝政!”
他猛地將信摔在御案上,連帶著一旁的茶杯摔了下去。
“咣當(dāng)”一聲,摔得粉碎。
進(jìn)忠和李玉立刻跪了下去,高呼“皇上息怒”。
弘歷冷笑一聲,半晌未開口。
良久,進(jìn)忠猶豫開口。
“奴才斗膽,嘉妃娘娘與母族玉氏素來往來密切,宮中人盡皆知。”
“奴才曾聽聞,娘娘在宮中與人言談時,常以玉氏貴女自居,言語間…對咱們大清的規(guī)矩,似有不屑?!?/p>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抬眼覷著弘歷的神色。
見那陰沉的臉上怒意更甚,便繼續(xù)添上一把火。
“四阿哥聰慧,嘉妃娘娘愛子心切,盼其成龍,亦是人之常情。”
“只是…此次先皇后大喪,皇上恩旨,命嘉妃娘娘暫攝六宮事宜?!?/p>
“這潑天的恩典,許是…讓娘娘和玉氏都生了些不該有的念頭?!?/p>
“奴才還聽說,嘉妃時常教導(dǎo)四阿哥,要以玉氏的榮耀為己任…這母子之心,恐怕…”
進(jìn)忠的話說得含糊,卻精準(zhǔn)地刺入了弘歷最多疑、最敏感的神經(jīng)。
母子之心!
玉氏的榮耀!
弘歷的腦海中轟然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