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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區(qū)，安靜得仿佛時間不再流動。
白墻、玻璃、恒溫儀器和滴滴作響的監(jiān)護裝置，填滿了每一秒沉默。
盛亦川被推進手術(shù)室后，連續(xù)五小時，走廊里只有一個人坐著不動。
是時念。
她的手上還沾著血，衣角燒焦，膝蓋有明顯擦傷，但她一言不發(fā)。
直到醫(yī)生摘下口罩，語氣克制地說：
“手術(shù)勉強成功，右側(cè)肩胛骨破裂、脊柱下段受損、胸腔挫裂傷嚴重?！?/p>
“他現(xiàn)在呢？”她聲音微顫。
“陷入深度昏迷狀態(tài)?！?/p>
“他會醒嗎？”
醫(yī)生沉默三秒，“我們不能保證?！?/p>
兩小時后。
她在手術(shù)授權(quán)單上簽了字。
那一頁紙她按下手印的那一刻，眼里沒有淚。
只有愧疚和恨意在緩緩沉降。
第二天，念一高層會議。
她站在落地窗前，面朝眾人，一字一句地說：
“從今天起，念一交由第二執(zhí)行人暫管。我不再插手公司任何項目?！?/p>
所有人都愣了。
“為什么？”副總監(jiān)焦急，“公司剛站起來，陸總又”
“因為他躺在病床上，是我害的?！?/p>
她平靜地回答，“我得陪著他?！?/p>
她留下全部股份，徹底退出運營。
眾人沒人再說話。
她回身關(guān)門的那一刻，陽光照在她臉上，她只覺得刺眼。
盛亦川被轉(zhuǎn)入重癥病房后，醫(yī)生三次下達觀察通告。
最后一次，備注寫的是若72小時無反應(yīng)，建議家屬準備法律評估。
她守了三天三夜。
期間沒吃過一頓熱飯，沒離開過十米范圍。
她在床邊給他擦身、換藥，動作無比輕柔，就像生怕打擾到他休息。
晚上，她坐在沙發(fā)上，翻開他當(dāng)年寫下的商業(yè)筆記。
那些批注、手寫公式，她一遍遍看，一邊掉眼淚。
她開口給他念：
“你說，人要像戰(zhàn)術(shù)型思維那樣，找準漏洞突破死點?！?/p>
“可我這次好像不小心把你推進了死點?！?/p>
第七天夜里，醫(yī)生建議她面對現(xiàn)實。
“以目前狀態(tài)，他的腦干信號已極度微弱，雖然尚未判定植物人，但幾率很高?！?/p>
“你可以考慮退出治療通道，我們會給他最體面的維持。”
她點頭。
那晚她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坐在床頭，一夜未眠。
天亮?xí)r，護士看見她還在捏著他的手，低聲念著什么。
“你說過，你會教我怎么重新愛人?！?/p>
“你都還沒開始教我呢?！?/p>
“所以，你得醒過來?！?/p>
第九天。
她在病房里擺了幾本舊書，是他最喜歡的管理心理模型分析。
她念著他最常提的那句話：
“一個人最大的勝利，不是戰(zhàn)勝敵人，是從失敗里爬起來?！?/p>
那天，她頭一次，在他面前痛哭出聲。
她說：
“盛亦川，你醒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p>
“我不復(fù)仇了?！?/p>
“你睜開眼看看我?！?/p>
儀器依舊沒有反應(yīng)。
但她沒有再哭。
她擦干眼淚，坐在床邊，靠著他的手掌，說：
“你放心，就算你不醒，我也不會走?！?/p>
“這一次，我替你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