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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江邊風(fēng)很硬，水面泛著碎光，拍打岸石的聲音像舊夢碎裂的回音。
時念站在堤壩盡頭。
穿著一件普通白襯衫，頭發(fā)隨風(fēng)而起。
她沒有帶手機，沒有帶助理。
今天，沒有身份，沒有任務(wù)，沒有誰在等她發(fā)話。
她只是自己一個人，回來了。
回到五年前，她決絕跳下去的那個地方。
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大，孩子剛剛被推進冷藏間，她瘋狂奔跑在雨里，像個徹底被抽空的空殼。
顧景辰?jīng)]有追來。
林芷晴也沒有露面。
她一個人，踩著失溫的鞋底，走到堤岸邊，看著翻騰的黑水。
“如果跳下去，會不會痛一點就好?！?/p>
她想過死。
也真的死過。
只不過她的命，被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拉了回來。
這一次，她是來給那個死掉的自己送行的。
她走到當(dāng)年的那塊堤岸裂縫邊，蹲下身，指尖在石縫里撫摸。
裂縫里有草冒出來，一點點嫩綠，倔強生長。
她記得，自己是從這里跳下去的。
沒有掙扎，也沒有猶豫。
她閉上眼，再聽一遍那個夜晚的聲音。
風(fēng)很冷。
水很冷。
但現(xiàn)在，她聽到的不只是風(fēng)。
還有呼吸，還有樹葉的沙沙聲，還有天邊遠遠傳來的汽笛聲。
她再也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女人了。
她有公司、有戰(zhàn)友、有盛亦川。
她有活下去的理由，也有守下來的價值。
她終于，能站在這個位置。
不是崩潰，而是釋懷。
她輕輕開口，聲音被風(fēng)拉長：
“你知道嗎？”
“那天我以為我再也爬不出來了。”
“可我還是回來了?！?/p>
“不是來報仇的。”
“是來親口告訴你，我們沒有死?！?/p>
“我們撐過來了。”
“我們自由了。”
她站起身。
面朝江水，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風(fēng)迎面吹來，將襯衫吹得鼓起。
她輕聲說：
“你好，我回來了?！?/p>
這一句，不是對江水說的。
是對那個死過一次、從深淵里爬出來的自己。
她回來了。
不是仇恨歸來。
是新生歸來。
轉(zhuǎn)身那刻，她步伐不快，卻很穩(wěn)。
臉上掛著一抹極輕的微笑。
那不是勝利者的笑，也不是釋然的笑。
那是一個徹底走出泥潭的人，在陽光下，給世界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