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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城死死地盯著我,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他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緩緩地,一點點地癱坐回沙發(fā)上。
“她自己跳下去的?”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在夢囈。
“是?!蔽野咽謾C放在茶幾上,老陳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那個服務生說,當時他離得不遠,看得清清楚楚。宋小姐跳下去的角度很刁鉆,正好是監(jiān)控的死角。他還說,宋小姐落水后,您第一時間就跳下去救人,動作非常專業(yè),一點都不像慌亂的樣子?!?/p>
我補充道:“畢竟我大學時是游泳隊的,還拿過省級自由泳冠軍?!?/p>
這件事陳城知道,但他顯然沒往心里去。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那句“自己跳下去的”。
一個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被心愛的女人當槍使,那種滋味,一定不好受。
我甚至能看到他眼里的信念正在一寸寸崩塌。
他突然抬頭,死盯著我:“你早就知道了?”
“在你沖過來,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平靜地看著他。
“知道什么?”
“知道你不愛我。也知道,你沒腦子。”
陳城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羞辱,憤怒,還有茫然,在他臉上交替出現(xiàn)。
“不可能瑤瑤她不會騙我的”
“她為什么不會騙你?”
我反問:“為了三十萬的賭債,還是為了你陳家少奶奶的位置?”
“什么賭債?”他一臉錯愕。
我把老陳發(fā)來的另一條信息展示給他看。
“宋瑤在澳門欠了三十萬賭債,如果三天內(nèi)還不上,后果你應該能想到。而你給她買的那份保險,保額兩千萬。你說,她會不會為了這兩千萬,賭一把?”
陳城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一把搶過我的手機,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文字,仿佛想把那幾行字看出洞來。
良久,他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掙扎。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她?!蔽野央x婚協(xié)議和筆又朝他推了推:“現(xiàn)在,可以簽字了嗎?”
他沒有動,他失神地看著前方。
我沒有催他。
我知道,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要來了。
果然,沒過幾分鐘,他的手機響了。
是宋瑤打來的。
他看著來電顯示,眼神復雜,猶豫著要不要接。
我伸手替他按了接聽,并且,按了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