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個時辰,在戰(zhàn)場上,足以改變一場戰(zhàn)役的走向。
李梵娘臉上沒有絲毫意外或驚慌,只有眉頭鎖得更緊。
她推開小窗,“地圖!”
一張羊皮地圖立刻被遞了進來。
“繞行淺灘,四十五里,路況如何?”她的聲音冷的如同淬了冰。
“報夫人!道路泥濘不堪,多處積水深坑,比我們剛走的這段還要難行數(shù)倍!”
“而且淺灘寬緩,雖水流不急,但全是淤泥亂石灘,極易陷車!”
“更要命的是,那片區(qū)域視野開闊,若真是狄人探馬,極易被發(fā)現(xiàn)!”
王猛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修橋呢?最快多久?”李梵娘的手移到斷橋處。
“稟夫人!”一個熟悉道路的本地向?qū)Ъ泵卮?,“那橋體主結(jié)構(gòu)歪斜,橋墩損毀嚴重。我們這點人手和木料,短時間根本修不好!”
“除非…除非能找到合適的木板替換,還要重新固定橋墩…就算最順利也得大半夜!動靜不可能小,必會引來狄人!”
車廂內(nèi)一片死寂。
繞行——路遠、難行、有暴露風險。
修橋——耗費時間、可能引火燒身。
每一分一秒,對前線都至關(guān)重要。
車內(nèi)的傷員們呼吸都放緩了,全都看著那個纖弱背影。
“趙虎?!?/p>
“末將在!”
“車隊即刻轉(zhuǎn)向下游淺灘方向!”
“夫人!”趙虎和王猛同時驚呼。
這不是明知山有虎嗎?
“聽令!”李梵娘截斷他們的話,語速快如連珠。
“第一,熄滅所有不必要的火把!僅保留車頭最低限度照明!所有人下馬下車,步行護衛(wèi),減輕車馬重量!”
“第二,將傷員車中暫時不需要用的、沉重的非必要物資,除藥品器械外,原地舍棄或掩埋!”
“第三,王猛,你帶斥候隊前出一里開路,清除所有移動光源!若遇狄人小股斥候,”
她的眼中寒光一閃,“格殺勿論,絕不留活口暴露行蹤!”
“第四,向?qū)?,所有人聽指揮,車輪陷進淤泥就用木板、衣物甚至人的肩膀給我頂出來!我?guī)ь^下車步行!”
她一邊說一邊推開門,動作利落地抓起一件擋雨的蓑衣穿上,又將急救包緊緊縛在腰間。
趙虎和王猛看著她的動作,所有勸阻的話都咽了回去。
“諾!”
整個車隊迅速行動。
蕭云澈躺在車上,看著車窗外那個身影,雨澆在她身上,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大步朝著隊伍前方走。
他心中仿佛被什么擊中了,從沒有一個人,一個女子,能給他這樣的震撼。
為了一些素不相識的士兵,她能舍棄舒適安穩(wěn),踏入一片泥濘。
一種異樣的情緒,如同悄然滋生的藤蔓,不受控制地纏繞上來。
他喃喃自語,聲音低不可聞,帶著迷茫和悸動:“李…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