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猛地一蹬樹干,像只受驚的蝙蝠,不管不顧地向前方濃稠的黑暗撲去,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瞬間化作鬼域的地方!
倉惶!狼狽!樹枝刮破了他的衣服,發(fā)出刺啦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他連滾帶爬地竄下樹干,落地時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又手腳并用地向前狂奔。
沈青墨沒有立刻追擊,他如同捕獵前的猛獸,冷靜得可怕,銳利的目光在對方倉惶滾落的地方一掃。
月光吝嗇地灑下幾縷,照亮了泥地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一枚邊緣沾著新鮮泥土的銅牌,顯然是在對方極度驚慌中遺落的。
沈青墨的身影鬼魅般飄至近前,俯身拾起。
指尖拂去泥土,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借著微弱的月光,牌面上一個清晰、獰厲的“陳”字跡映入眼簾,
幽冷的月光下,沈青墨指腹緩緩擦過銅牌上猙獰的字,刻痕的冰冷仿佛滲入骨髓,他抬眼,望向那黑影消失的黑暗深處,眼神比這寒夜更沉,更利。
“陳記”兩個字在齒間無聲碾過,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
他轉(zhuǎn)身,身影無聲地沒入歸途的黑暗,夜風(fēng)卷過樹梢,嗚咽著,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發(fā)出低沉的警告。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村道上就響起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和刻意壓低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村尾老栓家的牛,昨晚在牛棚里發(fā)狂了!”
“可不是!叫得那個瘆人!口吐白沫,眼珠子通紅,硬是用角把牛棚柱子都頂斷了一根!栓子爹想去攔,差點被蹬斷腿!”
“邪門啊!老栓家的牛一向最溫順了!”
“該不會是撞了什么邪祟吧?”
周望舒正在院里翻曬新收的止血草,聽到外面?zhèn)鱽淼淖h論,動作微微一頓,直起身,眉頭不易察覺地蹙起。
撞邪?
她本能地排斥這種說法,放下草藥如果看,快步走到院門口,向外望去。
只見幾個村民簇擁著臉色灰敗、一瘸一拐的沈老栓,正憂心忡忡地朝村尾走,沈老栓神情驚恐,嘴里不住念叨:“邪性,太邪性了!那牛那牛就跟瘋了一樣!平時喂得飽飽的,怎么會”
周望舒目光敏銳地掃過沈老栓沾著泥污的褲腿和手臂上幾道新鮮的血痕,她快步走上前:“栓子叔,傷得重嗎?讓我看看。”
“周娘子!”沈老栓看到周望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聲音帶著哭腔,“牛牛瘋了!我爹腿怕是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