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冰涼的皮膚,那微弱的暖意和他動作間泄露的一絲緊繃,讓周望舒心頭莫名一悸,她抬起頭,雨水模糊了視線,只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和那緊抿成一條直線的、毫無血色的薄唇。
“拿到了?”他包扎的動作不停,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緊繃的沙啞,目光卻銳利地掃向她緊握的左手。
周望舒用力點(diǎn)頭,攤開手掌,那塊深褐色、帶著明顯官倉印記的麻袋殘片,在雨水的沖刷下,那半個模糊的文字輪廓,顯得更加刺眼,她的指甲縫里,甚至殘留著一些從麻袋破口處帶出的、灰白色的、顆粒狀的粉末。
沈青墨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瞬間鎖定了那印記和那些粉末。
官倉印記,確認(rèn)無疑,那粉末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是陳米,而且是至少存放了兩年以上、已經(jīng)開始發(fā)霉變質(zhì)的陳米才會有的灰白霉粉!
新糧絕不會有這種東西!
張家用霉?fàn)€的陳米,甚至可能只是最上面一層做樣子,下面全是沙土碎石,替換了本該裝著新糧的袋子,然后堆放在本該空著的糧倉,用一場洪水,來徹底掩蓋他們偷換官糧、中飽私囊的彌天大罪!
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殺意在他胸中瘋狂翻攪,幾乎要破膛而出!他猛地閉了一下眼,強(qiáng)行壓下那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戾氣。
“里正!”沈青墨猛地站起身,聲音如同出鞘的利劍,瞬間蓋過了風(fēng)雨和哀嚎,清晰地刺入每一個驚魂未定的村民耳中。
他將那染血的、印著官印的麻袋殘片高高舉起,讓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刺目的印記,“看看這個,看清楚,這是官倉裝糧食袋子的印記,卻出現(xiàn)在我們這新建的、本該在春耕后空置的沈家糧倉里。”他指向周望舒指甲縫里那灰白的粉末,“再看看這麻袋里掉出來的東西,這是陳米,是發(fā)霉變質(zhì)的陳米!”
“什么?!”里正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大,踉蹌著沖前幾步,死死盯著沈青墨高舉的殘片和那些粉末,臉上的絕望瞬間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滔天的憤怒取代。
“官倉印記?!陳米?!這糧倉這糧倉明明是咱們沈家村新建起來,預(yù)備秋收后用的,眼下春耕剛過,本該是空的,怎么會有官倉的麻袋和發(fā)霉的陳米?!這張家,他們,他們竟敢用我們的糧倉干這種勾當(dāng)?!zousi?倒賣官糧?!他們他們這是要我們?nèi)迦私o他們背黑鍋、陪葬啊??!”他氣得渾身發(fā)抖,聲音嘶啞破裂,帶著哭腔。
“嘩!”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所有的絕望和悲傷,在這一刻被這殘酷的真相點(diǎn)燃,化作了沖天的憤怒!
“天殺的張家,原來他們把我們的糧倉當(dāng)了賊窩?。 ?/p>
“怪不得之前張管家?guī)状握f要租用我們的糧倉呢,里正叔沒同意,我們還說不懂變通,是我錯怪里正叔了!”
“張管家三天兩頭往這邊跑,鬼鬼祟祟,我以為咱們的糧倉是空的也沒太在意,沒想到他們竟偷偷在干這殺頭的買賣!”
“引洪水毀堤,毀我們秧田,就是為了毀掉他們zousi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