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蘭姐妹倆被這從未見過的奇特吃法驚得嘖嘖稱奇。
秀萍年長幾歲，在宮中已久，穩(wěn)重自持些，但此刻也忍不住多喝了兩杯，臉上帶了些許紅暈，話匣子也打開了。
“蘇妹妹，你這手可真是巧！”
秀萍一邊涮著爽脆的毛肚，一邊感慨，“這鍋子太妙了，宮里都沒見過。我們司禮監(jiān)那邊的小廚房可做不出這個味兒來，甚至連御膳房都只會熬一些清湯”
她話說一半，似乎意識到有些不妥，抿了口酒收住了話頭。
蘇晚想問的就是有關(guān)皇上的事情，和葉瀾對視一眼，一邊夾起極快煮到恰好的羊肉，一邊笑道：“我們姐妹從前都在浣衣局，對宮里的事情可以說是什么都不知道。起初聽說皇上少在紫宸殿，還很是驚訝呢！”
“是呀，多虧我們認識了秀蘭姐姐，要不然什么都不知道呀?！比~瀾也擺出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跟著說道。
秀蘭從來都抵抗不了好聽的話，尤其是小孩子這般真誠的夸贊，當即喜滋滋的幫葉瀾夾了一筷子菜：“快吃。”
“是啊，皇上行蹤難以琢磨，我從前在御膳房也是時忙時不忙的?！毙闫夹Φ馈?/p>
蘇晚擺出一副好奇模樣：“那，秀萍姐姐，你見過皇上嗎？”
“自是見過的。”秀萍淡淡說道，同時不著痕跡的在眾人驚訝的恭維聲中勾起唇角。
蘇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極力維持著臉上自然的笑容，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傾，仿佛被這個話題深深吸引：“秀萍姐姐當真見過皇上？快與我們說說，皇上究竟是何等樣貌風姿？免得我們?nèi)蘸蟛恍⌒臎_撞了天顏?！?/p>
她的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緊張與好奇。
葉瀾也適時地放下碗筷，睜著一雙“純真”的大眼睛看向秀萍：“是呀，秀萍姑姑，皇上兇不兇？長得高不高？”
她故意用孩子的語言引導(dǎo)關(guān)鍵信息。
溫暖的火鍋熱氣氤氳，酒精的作用讓秀萍平日里的謹慎略為松弛。
她抿了口杯中溫熱的米酒，滿足地喟嘆一聲，眼神帶著幾分追憶和感慨：“見過的，當然見過。那年好像也是這么個倒春寒的時候，我去殿中送一道新研制出來的點心，恰好皇上就在內(nèi)殿看書?！?/p>
她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該不該說細節(jié)。
“然后呢？”蘇晚適時地給她斟滿酒，聲音放得更輕柔，帶著一種分享秘密的親近感。
秀萍看了蘇晚一眼，又瞥了下乖巧的葉瀾，再看看自家妹妹也期待的目光，最終那點顧慮被分享欲和酒意沖淡：
“當時大殿很安靜，我低著頭進去，大氣不敢出?；噬暇妥诖斑叺能涢缴?，穿著月白的常服，低著頭，手里捧著一卷書。那側(cè)臉”
她似乎在努力尋找合適的詞，“鼻梁是真的高，像刀削出來似的。鬢角這兒，”
她用手在自己鬢邊比劃了一下，“好像有道很短的疤，藏得深，不仔細看看不出來?！?/p>
她又喝了一口酒，聲音壓低了些，“感覺很瘦，肩膀是寬的，但人坐在那兒，莫名就讓人覺出些孤冷勁兒來。那時趙大監(jiān)就侍立在一旁，垂著手，眼觀鼻鼻觀心?！?/p>
蘇晚和葉瀾飛快地對視了一眼。
鼻梁高——符合顧昭。
鬢角有短疤——顧昭那里好像也有一道淺淺的舊痕？她之前為他擦汗時似乎瞥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