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低聲哀求道,“您息怒,長兄他不是故意的,您別氣傷了身體?!?/p>
“哼!”
三叔公冷哼一聲,只是到底把稱呼改了回去,“就按明夫人說的辦,你們互相道歉,別再給瑯琊丟臉了!”
王勉答應(yīng)地很痛快,他掙扎著站起來,艱難地跪正身體,“長兄息怒,我也是第一次負(fù)責(zé)春獵,監(jiān)察不善,護(hù)衛(wèi)不周,這才連累了長兄遇刺,求您原諒我這一次”
他的態(tài)度極為懇切,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誠意和懊悔。
隨后,他們把目光投向了王桓。
“長兄”王勉一臉期冀地看著他。
王桓不動,不語,巋然若山。
三叔公惱怒地看向了王伯益,“家主,勉兒已經(jīng)道歉了。”
王伯益長舒一口氣,對王桓道,“道歉,立刻?!?/p>
“道歉?”
迄今為止,王桓第一次開口。
他慢慢咀嚼著這兩個字,俄而輕扯唇角,露出一縷哂笑,“父親,您覺著可能嗎?”
耆老們面面相覷,皆是瞠目結(jié)舌。
無力之感再次席卷了全身,王伯益轉(zhuǎn)著手上的玉扳指,再一次質(zhì)問自己,他唯一的嫡子,為何竟被他養(yǎng)成了這般模樣。
不成體統(tǒng),不辨是非。
從心所欲,目無尊長。
身上的傷已經(jīng)不再流血了,心里的傷口卻在不斷地蔓延,狠狠地撕扯著他的心肺。
若是沒有裴幼薇,他恐怕已經(jīng)葬身虎腹了。
若他真的死了,父親可會為他傷心,可會親手處置王勉和明夫人?
他不會的。
王桓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答案,死了的人,是無用之人。而活著的王勉,活著的明夫人,都會比他有用的多。
其實,他也不過是一顆攻城的卒子,一把sharen的快刀,只是比別的都趁手些,這才顯出了幾分的與眾不同來。
想清楚了,心里也就不再流血了。
王桓調(diào)整了心緒,對王伯益欠身行禮,聲音恭敬,“父親若沒有別的訓(xùn)示,道徵就先行告退了?!?/p>
王嘉急地滿頭大汗,他想攔,卻又不敢攔。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王桓就這么轉(zhuǎn)身,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里。
王伯益擺擺手,閉上了眼睛,“此事到此為止,都退下罷,我累了。”
三叔公急地吹胡子瞪眼,卻被人硬是架了出去。
“好了,放開我!”
三叔公性情急躁,還沒走出多遠(yuǎn),就扯著嗓子嚷嚷起來,“你們瞧瞧他那個德性,就是放眼全天下,再往前數(shù)一千年,往后數(shù)一千年,都找不出第二個他來!”
“行了,三哥,少說兩句罷。”
一旁的老人懊惱地一甩袖子,“道徵難道就不委屈嗎?在戰(zhàn)場上受傷也就罷了,眼下都在家里了,竟然還過不了幾天安生日子,是我,我也生氣!”
“你還向著他!他能狂妄至此,少不了你們的縱容!”
又有人勸了兩句,嘈雜的聲音逐漸減弱,散在了風(fēng)中。
王勉的臉色很難看,“您刺殺王桓,是不是該同我商議一番,至少也讓我有個心理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