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忱臉上的暴怒和戾氣,在姜音將簪子抵上脖頸的瞬間,如同被凍結了一般。
他死死盯著她??闯鏊皇窃谕{,是真的敢這樣做。這個認知比國師的那句“心動”更讓他感到恐慌和爆怒!
“你敢!姜音你有什么資格死!”
“你看我敢不敢!”
“放我走!墨忱!要么你就帶著我的尸體去給你的阿鳶陪葬!”
姜音的手因為用力而劇烈顫抖,簪尖又刺入了一分,更多的血珠冒了出來,在她蒼白的皮膚上蜿蜒出一道細細的紅線,觸目驚心!而阿鳶這個名字,如同最禁忌的詛咒,被姜音在如此瘋狂的情況下喊出。
聽到這個名字,墨忱臉色更加難看,由爆怒的鐵青轉為駭人的慘白。
“閉嘴!你沒資格替她陪葬??!”墨忱發(fā)出一聲嘶吼,猛地抬手沖到姜音面前試圖奪下那根簪子!
“別動!”姜音厲聲尖叫,眼神死死盯著墨忱帶著一股同歸于盡的瘋狂。簪子又扎入幾分,鮮血流的更多了。
墨忱的動作硬生生僵在了原地,他抬著的手停在半空,他死死盯著姜音脖頸上不斷擴大的那片刺目猩紅,胸口劇烈起伏,呼吸粗重,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各種激烈的情緒在瘋狂地沖撞、撕扯。
暴怒想要毀滅一切,恐慌想要阻止她,還有一種更深沉的、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痛?
寢殿里只剩下兩人粗重壓抑的呼吸聲,和那根簪子抵在血肉上帶來的鮮紅。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都十分煎熬。
墨忱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看著姜音越來越蒼白的臉,看著她開始渙散卻依舊執(zhí)拗的眼神,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最終,那股想要毀滅一切的暴戾,被一種更強大的、足以吞噬他的恐慌死死壓了下去。
他不能讓她這么死。
絕對不能!
“把她拖到床上去,叫太醫(yī)。,看著她。沒有朕的允許,一步也不準離開?!?/p>
說完,他猛地轉身,明黃色的袍角劃過一個凌厲的弧度,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寢殿。背影僵硬,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山雨欲來的狂暴。
沉重的殿門在他身后轟然關閉,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姜音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寬大柔軟的龍床上。
濃重的藥味很快彌漫開來。
太醫(yī)來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為她處理脖頸上的傷口,檢查腳踝的扭傷和挫傷,重新包扎后背的鞭痕。動作輕柔得不能再輕柔。
藥也很快被端了上來,溫熱的,散發(fā)著苦澀的氣息。
姜音閉著眼,任由他們擺布。藥喂到嘴邊,她就機械地吞咽。傷口被觸碰,她也只是微微蹙眉,一聲不吭。
所有的力氣,在剛才那場瘋狂的對抗中,已經(jīng)耗盡,身體沉甸甸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疲憊和疼痛。但她的意識深處,卻有一根弦始終緊繃著,不肯放松。
子時,東辰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