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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硯舟沉默了很久,仿佛那句真相太沉,沉得讓他也喘不過氣。
他低下頭,嗓音冷得發(fā)顫:
“是謝無染。”
“不可能?!?/p>
我喃喃出聲,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全世界都在向我傾瀉倒塌。
如果這是真的謝無染何止欠我兩條命。
“你撒謊!怎么可能是無染哥哥?他不會這么做的??!”
“程如曦,閉嘴?!?/p>
陸硯舟開口,打斷程如曦的聒噪。
他說得很慢,卻每一個(gè)字都像刀,生生剖開我記憶深處不愿觸碰的回憶,
“當(dāng)年,謝無染的父親與我們陸家爭項(xiàng)目,為了討好他父親,他明知無證,卻偏偏搶過方向盤。”
“他本來是想撞我——”
“可我沒死,只是神經(jīng)受損?!?/p>
“而你母親,正好成了他逃逸路上的替死鬼?!?/p>
我只覺得腦子一炸,耳膜里嗡嗡作響,像是有人拿冰水將我從頭到腳澆透,四肢麻木,連站都站不穩(wěn)。
我媽居然是被謝無染撞死的。
而上一世,我不但為他做槍手,幫他爭家產(chǎn),連臨死前都還在想:
“這個(gè)男人,是不是也有一絲曾經(jīng)愛過我”。
多荒唐。
心疼與仇恨,幾乎讓我的視線扭曲。
“病人醒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重新拉回到搶救中的謝無染身上。
謝夫人跟著醫(yī)生出來,邊抹眼淚,邊拉住我,驚喜若狂:
“知予,謝家錯(cuò)了只要你還愿意去看看他,幫他一把讓他參加高考咱們之間的恩怨都揭過去,好不好?”
我冷笑不語。
我們之間的恩怨,無論如何揭不過去了。
病床緩緩?fù)瞥鰜怼?/p>
可所有人見到謝無染的一刻,都沉默了。
——謝無染,下半身蓋著白布,空蕩蕩。
他的雙腿,已經(jīng)截肢了。
“無染——!!”
謝夫人當(dāng)場驚叫一聲,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她怎么都沒想到,這個(gè)曾被她寄予厚望、要靠高考拿回繼承權(quán)的兒子,居然成了真正的“廢人”。
憑謝無染的性格,沒了腿,必定生不如死。
我心底一陣暢快。
“程如曦”
昏迷中的男人忽然低聲囈語,眼皮顫了顫,竟然第一個(gè)喚的,是程如曦的名字。
醫(yī)生皺眉提醒:
“病人撞擊大腦部分區(qū)域,可能出現(xiàn)記憶混亂,請大家盡量順著他。”
我原以為程如曦會立刻撲上去。
可她卻站在原地不動(dòng),臉色一陣蒼白一陣青,遲遲不敢靠近。
直到謝無染一再招手,她才僵硬地走上前。
剛一靠近,病床上的謝無染忽然像發(fā)瘋一樣猛地伸手,一把死死掐住她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