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話，她是縮著脖子說出來的。
裴延終于側(cè)過臉，冷冽的目光落在寧瑤身上：“難道我好聲好氣的問，她就會說？”
見他臉色不好，寧瑤沒敢再頂嘴，默默地別開了臉。
他有自己的行事準(zhǔn)則，自己再多說也是無益，只會惹他生厭。
就在這時，地牢里凄厲的慘叫聲毫無征兆地停了。
死一般的寂靜，反而更讓人心頭發(fā)毛。
趙明從里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疲憊，朝著裴延拱了拱手。
“殿下，人招了?！?/p>
他看了眼一旁的寧瑤，似是有所顧忌，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寧瑤心里有數(shù)，正要開口告辭，裴延清冷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直接說！”
趙明得了令，不敢再遲疑：“是楊文昭，楊老將軍的兒子！”
楊文昭？
寧瑤抬起頭，那個紈绔子弟？
真是沒想到，靖王爺舍了名聲保下他，他卻不知收斂，非要自尋死路。
裴延吩咐道：“你親自帶人去楊府，我今晚要見到人。”
趙明領(lǐng)命，沒有片刻耽擱，轉(zhuǎn)身便帶著人離開了。
空曠的院子里，只剩下風(fēng)聲和兩個人沉默的呼吸。
“既然真兇已有著落，民女便不多打擾了。”
寧瑤請辭，裴延不著急回她，而是抬手招來管家：“送寧小姐回仙女巷?！?/p>
她新買的宅子就在這個地方。
寧瑤面露詫異，心頭巨震。
他怎么會知道？
她才剛拿到地契，除了經(jīng)手的中人，再無旁人知曉。
難道他一直派人跟著自己？
“你怎么知道？”
她脫口而出。
“寧小姐如今是京中的紅人，你的一舉一動皆被人關(guān)注，別說我了，就連街邊隨便一個小販子都知道你的住處?！?/p>
裴延隨意說了幾句，寧瑤覺得不可能，畢竟她今天才拿到地契，消息不可能穿得這么快。
“那么三皇子殿下也是從街邊小販的口中聽說我的消息？”
寧瑤再次發(fā)問。
裴延卻沒有解釋，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眸色在燈籠昏黃的光下深沉如海，讓人看不透半分情緒。
他已經(jīng)用行動表達(dá)了自己的意思。
寧瑤自知問不出什么，不好再深究，更不好拒絕他的安排，僵硬地福了福身，跟著管家轉(zhuǎn)身離去。
馬車在青石板路上緩緩行駛，車輪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寧瑤坐在車廂里，掀開一角車簾，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緒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今夜發(fā)生的一切，像一團(tuán)亂麻在她腦中纏繞。
楊文昭這個意想不到的真兇，還有他裴延無處不在的眼線。
他究竟為何盯著她？只是因?yàn)樗途竿蹂缓脝幔窟€有另有原因？
他究竟在圖什么？
寧瑤想不明白，徒勞的甩了甩有些發(fā)疼的腦袋。
她與他，終究不是同路人。
她要走的路，布滿荊棘，注定與虎謀皮，她不能，也不敢將一個心思深沉的皇子牽扯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