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著騾車,車輪碾過村口的土路,發(fā)出吱呀的聲響。
這動靜不小,加上村口人多眼雜,立刻引來了一片交頭接耳的低語。
“瞧,陳默家又去縣里送黃精回來了?!?/p>
“嘖嘖,這騾車都跑勤快了,不知道這趟又賺了多少”
“不能吧?都是一個村的老少爺們,他們收咱的黃精,還能自己從中扒層皮?”
“嘿,那可說不準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噓!你小聲點兒!”旁邊的人趕緊拽了說話人一把,緊張地朝陳默那邊瞥了一眼,“你忘了前幾天李嬸子她們幾個,是怎么被架到大隊部,對著大喇叭給陳默家賠不是的了?還敢嚼他家的舌根?”
“再說了,”另一人壓低聲音,帶著點現(xiàn)實的考量,“你以后還想不想往他家送黃精了?得罪了他,這來錢的路子可就斷了!”
“哎呦!我我可啥也沒說!啥也沒說!”先前那人臉色一變,慌忙擺手,縮著脖子就往人群后面躲,生怕剛才的話被陳默聽了去。
陳默壓根沒心思搭理村口那些風言風語。
他先把成星海送到家門口,看著他拿著買的東西進了院。
才掉轉(zhuǎn)騾車回自家小院,把小碎花布料放下。
倒不是他摳門,舍不得給老宅那邊。
他還特意多買了些,想著給大姐和陳小雨也各做一條裙子。
主要是縫紉機還沒影子呢。
這么多鮮亮的布料要是讓他媽看到了,又該念叨他了。
什么“剛賺兩個錢就燒包”、“不知道過日子”,那才叫頭疼。
等他循著那勾人的飯菜香味走到老宅時,發(fā)現(xiàn)家里除了陳建川還沒回來,其他人都在。
看來都沒去曬谷場湊那份熱鬧。
陳默剛踏進院門,眼尖的陳佳浩老遠就瞧見了爸爸的身影。
小家伙像顆小炮仗似的,嘴里“爸爸!爸爸!”地喊著,兩條小腿飛快地倒騰著,不管不顧地朝陳默直沖過來。
“兒子誒!”
陳默心里一暖,臉上綻開笑容,彎下腰,雙臂一張便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匕殃惣押平o接住了。
順勢輕輕往上一拋,來了個“舉高高”。
“呀!咯咯咯!”陳佳浩高興得大叫,清脆的笑聲傳便屋子。
溫亦雪從廚房伸出頭來喊了一聲:“你快把他放下,小心點?!?/p>
“知道了,沒事兒。”陳默笑著回了一句。
小家伙現(xiàn)在快四歲了,最近被家里養(yǎng)得壯實了不少。
臉蛋兒也透出紅潤的健康氣色,睜著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整個人都透著股機靈勁兒。
小胳膊緊緊摟著陳默的脖子,親昵地把腦袋貼上去。
最近陳默刻意多留時間陪他玩耍、哄他睡覺,這份耐心和陪伴漸漸融化了孩子心中的隔閡。
陳佳浩對爸爸的依賴越來越深。
陳默陪著陳佳浩玩鬧了一陣,張嵐便出來喊吃飯了。
巧得很,飯菜剛端上桌,陳建川也踏進了院門。
陳默帶著陳佳浩洗凈了小手,一家人便又圍坐在院子里那張早已磨得油亮的老舊木方桌旁。
家里的伙食如今確實改善了不少,自從手頭寬裕了,幾乎每頓飯桌上都少不了點葷腥。
昨天燉了半只上次打的兔子,今兒個張嵐把剩下那半只切塊,和胡蘿卜一塊兒燉得香氣撲鼻。
張嵐的手藝一向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