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終于抬起頭,“真的嗎?”
“阿安要聽你爸爸的話,媽媽就不騙你。”
聽他的話?這陸玫瑩哄孩子也挺有一套。
只要蕭安不聽他的話,陸玫瑩這個媽媽就不去北平與他團聚。
她在蕭安心里埋下一顆希望的種子,可這希望極易破碎。
一旦破碎,這罪就得怪在他身上,而陸玫瑩則能摘得干凈全身而退。
好謀算?。?/p>
“那阿安聽話?!?/p>
蕭安天真地眨著眼,陸玫瑩松了口氣,“我?guī)Я撕芏嗪贸缘母晒^來,你可在回北平的路上吃,還有甜莓子,快跟阿秀阿姨瞧瞧去?!?/p>
“是啊,是啊,全在我這里呢?!卑⑿阈χ鴶R下漆盒,錯開蓋子,拿出好幾種零嘴吃食,全是蕭安愛吃的。
最底下是一壺酒,蕭鴻澤心道她來意并不簡單。
示意青峰和阿秀將蕭安帶出去,蕭鴻澤先坐下,借著茶杯當酒杯,倒了酒放在鼻下深嗅,是相見歡。
“這酒是謝禮?”
陸玫瑩也不客氣地坐在他下首,“是?!?/p>
“人還在柴房綁著呢,想怎么做?”蕭鴻澤昂脖一飲而下。
陸玫瑩不知道這院子的柴房在何處,只要一想到錢大郎的手摸過她的臉,仍覺著渾身發(fā)寒發(fā)冷,心有余悸?!安徽撊绾?,今日謝你,我做事最不喜歡欠人情,蕭先生有何要求盡管說,只要在我能力范圍之內(nèi),必定傾盡所有以報此恩?!?/p>
“你覺得本王是那種挾恩圖報之人?”蕭鴻澤手里轉(zhuǎn)著帶著酒香的茶杯,話里有種居高臨下的倨傲。
“蕭先生富可敵國,是我不能比的,若蕭先生不求報,我就以這壺酒謝你,若有所求,最好今日說清楚。”
蕭鴻澤徒然起身立在窗前,留給陸玫瑩一襲看不透徹的背影,他遠眺夜色,目光邃深,“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先欠著吧?!?/p>
欠著?
人說錢債好清,人情債難還,她可不想欠著。
陸玫瑩不想和任何人有著不清不楚的牽扯,蕭鴻澤的話讓她的表情有些褪色。
陸玫瑩默不作聲,蕭鴻澤回身,陸玫瑩臉上的情緒將她內(nèi)心所想都寫了出來,但他視而不見。
“還是說說你打算將這錢大郎如何處置吧。”
“此事本是方雅嫻胡作非為,錢大郎錯在對不該存欲念之人存了欲念,我獨自生活,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冒犯之人?!?/p>
“你想讓他死?”
陸玫瑩搖頭,“他必須活著。”只要錢大郎活著,三房才會有所顧忌,才不會亂來。
“不嫌他礙眼么?”
“又不在我眼前晃悠,沒什么大礙?!?/p>
蕭鴻澤聽得很專注,不由得呆了呆。陸玫瑩的想法,果真不能以尋常女子揣測。
他大概也猜到陸玫瑩要怎么做了,“此事本王會替你善后,就當謝你今夜的好酒。”
“謝蕭先生。”陸玫瑩苦笑,舉杯痛飲。
這一別,再不會見了吧。堂堂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里會記得她這小地方的女人欠他什么恩情?若她計較,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還好,可以好好道別。
“蕭先生,保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