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棠垂著眼睫不說話,長長的睫毛上凝結(jié)著細(xì)小的水珠。她知道,殷淮會留下明瑄的性命,這是他對過往情分的回報。但結(jié)果是什么......尚未有定論。半晌,沈嬌棠道,“沒有明瑄,今日我也不會有命站在這里同你說話?!薄懊鳜u于我,于孩子,恩重如山?!彼^看著他,語氣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殷淮,我從未要求過你什么,但是我希望他能過的好?!彼捯袈湎拢黠@感覺男人身子緊繃了一下。殷淮沉默了半晌,“朕答應(yīng)你,最大限度地讓他過得好?!鄙驄商膽抑男?,又落下去了一些。她微微揚起臉,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軟軟地倚在他的懷中。......翌日,監(jiān)牢深處。陰冷潮濕的空氣凝滯不動,唯有火把燃燒時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聲。李明瑄一身素色常服,與這骯臟污穢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一步步走向最里間的牢房,每一步都走得沉重異常。牢門打開,晉王蜷縮在干草堆上,昔日保養(yǎng)得宜的面容枯槁憔悴。他聽見動靜,猛地抬起頭??吹絹砣耸抢蠲鳜u,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像一頭困頓卻不肯認(rèn)輸?shù)酿I狼?!澳銇碜鍪裁?,我謀劃了十幾年,隱忍了十幾年,你滿心滿眼都是那個沈嬌棠!”“為了她,你一次次壞我大事,若非你優(yōu)柔寡斷,婦人之仁,我們何至于此!”“若不是你蠢,你沒用,若你能早早拿下沈嬌棠,控制住玄機閣和大晟的力量,殷淮他憑什么跟我斗!”李明瑄面色平淡無波,“父王,你不會覺得,我若是與你同流合污,你就能登上那個位置了吧?!薄盎首婺高€沒罵醒你嗎,你毫無根基,既沒有帝王心術(shù),也沒有內(nèi)閣擁立,更別提邊軍效忠了。”你除了這點見不得光的嫉妒,還有什么!”晉王被自己的兒子說的臉色慘白,恨得眼角直抽抽。他用手指著他,“李明瑄,我是你的父王,你竟敢這么跟本王說話。”“本王差點忘了,你為了沈嬌棠,已經(jīng)替你那位好皇兄當(dāng)狗了哈哈哈哈......”晉王笑的癲狂,“我已經(jīng)和你的好皇兄坦白了。”“你根本不是淮王的兒子,你就是我的兒子,我失勢了,你也活不了!”李明瑄站在牢門外,眼中僅剩的最后一絲光亮熄滅了。他聽著父親狀若瘋魔的咆哮,那些被刻意遺忘,壓抑多年的畫面紛至沓來。自幼他被逼穿上女裝,學(xué)習(xí)女子儀態(tài),活在虛假的身份和見不得光的陰謀中??粗竿跞绾螌⒆约簩饰坏目释?,扭曲成對所有人的恨意。他過得何曾有一日輕松?!案竿?,”他低低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徹骨的疲憊,“我不是你野心的傀儡,更不是你用來滿足私欲的工具?!薄拔医袢諄泶?,并非聽你這些執(zhí)迷不悟的瘋話,只是來了斷我們父子之間的孽緣?!薄俺需獰o辜,我會向陛下求情,用我的命換他的命,你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