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的臉上,沒有憤怒,只有一種冰冷到極致的平靜。他就這么靜靜地坐著,整個書房里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許久,他終于抬起頭,對著侍立在一旁的王承恩淡淡地說道:“傳李若璉?!?/p>
很快,錦衣衛(wèi)指揮使李若璉便匆匆趕到。
“陛下深夜召見,不知有何吩咐?”
朱由檢沒有說話,只是將許顯純的那份密報,和“同心冊”的抄本,推到了他的面前。
李若璉疑惑地拿起,只看了幾眼,他的瞳孔便驟然收縮,臉色變得無比凝重。作為錦衣衛(wèi)的最高長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名字背后所代表的能量。
當他看到最后一頁,那幾個與藩王和前朝首輔有關的名字時,這位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握著紙張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這這”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朱由教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你明白他們?yōu)楹我匏揽牡降琢藛??朕斷他們的財路,就是要了他們的命啊。?/p>
李若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金磚上:“臣失察!讓此等巨蠹在眼皮底下坐大,罪該萬死!”
“現(xiàn)在不是追究罪責的時候?!敝煊蓹z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朕要你去做幾件事?!?/p>
“請陛下吩咐!”
“第一,許顯純的第二封密報,應該也快到了。他請求增援,朕允了?!?/p>
朱由檢的聲音斬釘截鐵,“你立刻密令南鎮(zhèn)撫司,派出一支最精銳的好手,由指揮僉事親自帶隊,即刻趕赴山西,與許顯純會合。告訴他們,許顯純在明處敲山震虎,他們就在暗處給朕順藤摸瓜。給朕把晉幫在山西和北方的所有據(jù)點、暗線、保護傘,全部挖出來!”
“臣遵旨!”
“第二,”朱由檢的目光變得森然,“傳朕密令,發(fā)往全國各地,所有錦衣衛(wèi)千戶所、百戶所。讓他們即刻起,對同心冊上提到的所有商號,進行全天候的秘密監(jiān)視!朕要知道,這些商號的掌柜、伙計,每天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收了多少銀子,送了多少禮。所有的賬本,都要給朕想辦法弄到手!記住,是秘密監(jiān)視,在朕下令收網(wǎng)之前,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臣遵旨!”李若璉大聲應道,心中已是駭浪滔天。
皇帝這是要在全國范圍內(nèi),對這個龐大的晉幫,同時動手!這是何等的氣魄!
“去吧?!敝煊蓹z擺了擺手,重新坐回龍椅,看著眼前的地圖和名冊,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東林黨的那出戲,讓他們繼續(xù)排練。朕倒要看看,冬至那天,當朕把這份同心冊摔在他們臉上的時候,他們的表情,該有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