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攪宮水,想讓三宮各疑其心,再引鳳衛(wèi)之爭、儲嗣之危,最后反噬圣心?!?/p>
張嫣輕叩幾案,聲音不緊不慢,但每一字都仿佛落在了高喜仁心頭。她并非多話之人,這些年宮中如何起落、妃嬪如何更替,她從不插言,只守慈寧宮三尺香案。
可她不是不看,而是未到時候。如今,時機到了。
她緩緩站起身,望著院中日影斜斜,像是低聲對自己說的:“這宮里,是開始不干凈了?!?/p>
“傳話,今夜子時前后,不驚動旁人,請皇后入慈寧宮?!?/p>
高喜仁應(yīng)命而去,不多時便繞過內(nèi)廷走廊,悄悄喚來綠荷,一句傳話,便讓周皇后神色微變。
“請我深夜赴慈寧宮?”
綠荷驚訝之余卻沒問什么。她陪著皇后多年,知道這位素來穩(wěn)重的太后從不無故召人,尤其是夜半時分,若無大事,絕不開口。
慈寧宮內(nèi),油燈通明,香爐裊裊。張?zhí)笠琅f是那身素凈團(tuán)花織金袍,頭戴東珠鳳釵,一派老宮人氣度。
她站在一幅山水掛軸前,聽得外頭小太監(jiān)通稟:“皇后娘娘到!”
“讓她進(jìn)?!碧蟛粍勇暽?。
周皇后緩步入內(nèi),行禮如儀:“兒媳參見太后?!?/p>
張?zhí)筠D(zhuǎn)身,手指輕輕指了指蒲團(tuán):“來,坐下說話。”
待兩人落座,她緩緩開口:“宮中近日流言,你聽過了?!?/p>
周皇后略一點頭:“沈貴妃也曾與兒媳提及過。”
張?zhí)罄浜撸骸八崮闶裁???/p>
周皇后不急不躁:“她說,宮中風(fēng)言多生,擔(dān)心有人故意使間也提到了鳳衛(wèi)?!?/p>
張?zhí)蟮皖^輕撫手中佛珠,眼神沉靜如水:“她倒是聰明人,知道借口擔(dān)憂。但你可曾想過,為何偏偏這個時候?”
周皇后抬頭:“太后意思是,這事非出宮中妃嬪之手?”
張?zhí)簏c點頭:“宮中女人再多心眼,也多是爭寵、奪子、搶人??蛇@回不一樣。”
“鳳衛(wèi)是守宮軍,立足未穩(wěn),外頭便有人借此生疑;太子雖立,卻又傳出要母貴女,封小公主為儲;你求見陛下,被人攔下,連鳳頭楊氏那邊都聽了風(fēng)聲?!?/p>
她說到這,輕嘆一聲:“這不是宮斗,這是一場局。而且是早就布下的局?!?/p>
周皇后眉頭緊鎖:“太后意思有人混入宮中?”
張?zhí)竽抗馕⒊?,點了點頭。
“這兩個月,景仁宮舊人重新入用尚衣局、尚食局、內(nèi)洗房、茶水處。你可記得,是誰調(diào)進(jìn)來的?”
周皇后略一思索,臉色頓時變了,“不是兒媳批的。”
張?zhí)罄湫σ宦暎骸澳惝?dāng)然沒批。是內(nèi)務(wù)府舊檔調(diào)入,趙弘道蓋了章。而趙弘道,過去就是客氏余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