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現(xiàn),必然是傳授圣上旨意。
“江公公您這是?”他遲疑中帶著不解。
江福盛笑瞇瞇道:“聽聞貴府三夫人久病未愈,陛下特遣周太醫(yī)前來為夫人診治?!?/p>
周太醫(yī),便是跟隨其后,蓄著山羊須,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其身份乃太醫(yī)院院正,更是御用太醫(yī)。
換言之,這位周太醫(yī)醫(yī)術高超,且只為圣上一人診治。
陸元鐸心中掀起驚駭,面上卻一頭霧水問道:“這是怎么回事,還請江公公解惑?!?/p>
云挽生病,怎么還驚動了圣上?甚至派遣了周太醫(yī)前來,這可是朝中重臣或后宮妃嬪都不一定享有的殊榮。
想到自家主子‘見不得人’的心思,身為御前總管江福盛自然是一清二楚,然他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含笑道:
“這說來話長,同陸小公子與裴小世子有關,具體的雜家在路上同您細說,如今為陸夫人看病要緊。”
陸元鐸道是,領著兩人前往翠微苑。
一路上,聽江福盛將前因后果娓娓道來,陸元鐸的困惑才慢慢解開——
由于牽掛云挽的病,一連幾日阿綏都在學士的課堂上心不在焉,頻頻走神。
今日午膳后,阿綏哪兒也沒去,就躲在學舍后的角落里發(fā)呆。
那是個死角,附近有雜草,位置隱蔽,很適合一個人安靜獨處,這里也是阿綏偶然間發(fā)現(xiàn)的地方,有時不高興時便會一個人默默過來坐在石頭上長蘑菇。
他想阿娘了。
也不知阿娘的病有沒有好?
臨走前月娥姐姐說只要他乖乖的,等這次回去后阿娘的病就好了。
可昨晚阿綏夢到阿娘睡著了怎么也叫不醒,嚇得他半夜醒來,抱著布偶貍奴偷偷哭了。
蹲在地上,肉乎乎的小手拔著草,阿綏白凈可愛的臉上滿是失落與思念,精致的眉眼紅了一圈。
忽然,墻角草叢里傳來一陣細簌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動。
阿綏立馬從石頭上站起來,警惕地看向聲源處。
雜草被扒開,露出一張黑黢黢的臉,對方看到阿綏很是驚訝:“咦?怎么是你?”
“你躲在這兒做什么?”
阿綏繃著臉,“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為何鉆狗洞?”
裴謙嘿了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小爺這不是閑著沒事干嗎?看到這兒有個洞就想鉆一鉆,看看這后面是什么?!?/p>
裴謙喜歡斗雞走狗,fanqiang爬樹,偶爾鉆個狗洞都是不稀奇的。
他性子坦率赤誠,父母位高權重,景宣帝對這個外甥也不錯,因此只要他不惹事生非,眾人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從雜草里跳出來,他盯著阿綏欸了聲:“你哭了?”
阿綏身體僵硬,下意識抹了抹眼睛。
裴謙拍拍身上的塵土,嘖嘖道:“你不會是想家了吧?”
阿綏抿了抿小嘴沒有否認,“我來時阿娘還在生病,看了大夫喝了很多藥都不見好?!?/p>
“我想她了?!?/p>
裴謙抓了抓臉,忽然靈光一閃:“這好辦呀!”
“你隨小爺來!”
他抓住阿綏的衣服往外走。
阿綏被他拽著走了幾步,“去哪兒?”
裴謙理直氣壯:“找皇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