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言肅跪在那里，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他想抬頭看看遺像，卻又不敢。
他想爬起來，卻渾身無力。
他像一條被抽了筋骨的狗，狼狽到了極點。
公公閉上了眼睛，一行老淚，從他滿是皺紋的眼角滑落。
家門不幸。
我走到言肅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言肅，現在，你清醒了嗎？”
他猛地抬頭，一雙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充滿了瘋狂的恨意。
“池暖！是你！都是你設計的！”
他嘶吼著，像一頭困獸。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為什么眼睜睜地看著我犯錯？！你就是想看我身敗名裂！你好惡毒！”
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推卸責任。
真是可悲。
我笑了。
“我惡毒？”
“言肅，我再惡毒，也比不上你。”
“是誰，在自己母親尸骨未寒的時候，摟著小三，逼著發(fā)妻簽下那份賣命錢的和解書？”
“是誰，為了給小三脫罪，在法庭上顛倒黑白，把所有臟水都潑在自己母親身上？”
“是誰，連自己母親長什么樣都記不清，把她的死當成一個笑話？”
“是你！言肅！全都是你！”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
字字誅心。
言肅的臉，由白轉青，由青轉紫，精彩紛呈。
他張著嘴，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因為，我說的，全都是事實。
一個賓客，沒忍住，低低地罵了一句。
“chusheng?！?/p>
這一聲，像一個開關。
所有人的鄙夷，唾棄，像潮水一樣，向言肅涌去。
他引以為傲的體面，被撕得粉碎。
公公終于忍無可忍。
他沖上來，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言肅的臉上。
“逆子！”
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言肅被打得偏過頭去，嘴角滲出了血。
他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爸，你打我？”
“我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公公氣得渾身發(fā)抖，揚手又要打。
我爸攔住了他。
“言兄，算了，家丑不可外揚?！?/p>
公公看著滿堂賓客，那些探究的、看好戲的眼神，讓他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指著言肅，聲音都在顫。
“從今天起，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言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言肅徹底慌了。
他從小順風順水，最大的靠山，就是他的家世，他的父親。
如果被趕出家門，他將一無所有。
他連滾帶爬地過去，抱住公公的腿。
“爸！我錯了！你原諒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都是那個女人！都是蘇瑤那個賤人害我的！”
他毫不猶豫地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蘇瑤身上。
“是她勾引我！是她騙我！如果不是她，我怎么會犯下這種糊涂事！”
他聲淚俱下，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仿佛他才是那個最大的受害者。
我冷眼看著他拙劣的表演。
可惜，已經沒人信了。
公公一腳踹開他。
“滾！”
就在這時，悼念廳外傳來一陣騷動。
被拖出去的蘇瑤，又被帶了回來。
只是這一次，她身邊多了幾個穿著制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