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茂才的眼神頓時精亮，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手指。
筆尖停在紙上，張寶山的大腦也猛然警覺。
自己只是山溝溝里的一個獵戶，從來沒有上過什么學(xué)。
頂多就是在掃盲運(yùn)動中識了幾個字而已，不可能會寫信。
他笑呵呵地抬頭：“你看看我，真是累糊涂了?！?/p>
“我就會寫那么十幾個字，江主任，麻煩你替我寫吧?！?/p>
江茂才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壓下懷疑的神色，不動聲色地坐下。
“好，你說吧?！?/p>
張寶山口述，也沒有過多肉麻的話，只是說了說現(xiàn)在的情況，報了個平安，告訴李香秀用不了幾天就能回家。
停下筆尖，江茂才抬頭：“最起碼自己的名字自己寫吧?！?/p>
“到時候這封信是要交到你老婆手上的，別人是我的字也不太好啊?！?/p>
“那行，名字我會寫?！睆垖毶窖b出一副憨憨的樣子，坐下來，歪歪斜斜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江茂才的眉頭頓時皺緊，斜眼看著對方的側(cè)臉。
“奇怪，這字也太難看了，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他心中自言自語。
把信封好，張寶山去了給他安排的木屋，倒頭就睡。
在大院里來回踱步，江茂才看著他的房門，想了想，轉(zhuǎn)頭去了馮長征的屋子里。
這家伙正在和幾個農(nóng)場里的年輕人吹牛，把張寶山吹的那叫一個邪乎。
什么徒手干掉一頭黑熊，一腳踢翻十幾頭狼。
簡直就是山神爺轉(zhuǎn)世。
“江主任？”馮長征從椅子上下來，立正站好。
“小馮，你出來一下，我有點事兒問你?！?/p>
“都別走啊，一會兒我回來接著說?！瘪T長征招呼了一下其他人，小跑跟出去。
“主任啥事兒？”
看了看左右，江茂才壓低聲音詢問：“我問你，張寶山在這幾天里有什么異常的舉動沒有？”
馮長征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主任，你啥意思啊?！?/p>
這種話，明顯只是在審問特務(wù)時才會說。
兩人對視了幾秒，江茂才突然笑了：“是我話說的不對。”
“你們遇見了狼群，這件事我是要往上報的。”
“你們教官累了，這會兒已經(jīng)睡著了?！?/p>
“我尋思著找你問問整個過程?！?/p>
馮長征這才松了口氣：“主任，你真是，你有話就直說嘛，嚇了我一跳?！?/p>
他把整個過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大部分還是吹張寶山多么多么厲害。
“對了，教官還交給我們挖無煙灶，可厲害了，那煙散得幾乎都看不見。”
江茂才的眼神猛然凝聚：“無煙灶？”
“嘿嘿，主任你也沒聽說過對不對？教官真是太厲害了，他好像什么都會?！?/p>
“你要是想學(xué)呀，一會兒我教給你啊?！?/p>
江茂才的臉色非常難看：“不用了，你回去吧?！?/p>
馮長征也沒有多想，撓了撓頭轉(zhuǎn)身回去。
“無煙灶”江茂才喃喃自語。
他是當(dāng)兵出身的人，當(dāng)然知道這是野外行軍的一種挖灶方式。
可關(guān)鍵是，張寶山怎么會玩這種東西？
我已經(jīng)看過張寶山的檔案，地地道道的山村農(nóng)民出身，家里祖輩都是獵戶。
就算上山打獵的時候，難免要野炊，挖沒有煙的灶臺。
可是張寶山說出的名字，為什么和部隊里講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