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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1頁)

在劇烈的搖晃中,我甚至能聽到棺木外車輪滾動(dòng)的聲音。

他們把我抬上了去墓地的車。

車輛啟動(dòng),更持續(xù)的顛簸開始了。

每一次車輪碾過坑洼,都像是要把我的骨架顛散。

每一次轉(zhuǎn)彎,都讓我和小東的重量狠狠壓向一邊。

而貫穿始終的,是那根懸在我唇前的手指。

它隨著顛簸微微晃動(dòng),指尖那墓穴的寒氣,始終精準(zhǔn)地停留在距離我嘴唇毫厘之處。

無論棺木如何搖晃,無論外面的哭喊聲如何悲切,無論車輪如何碾過通往墳?zāi)沟牡缆贰?/p>

那根手指,就像一個(gè)冰冷的,無聲的警告——?jiǎng)e出聲。你無處可逃。

絕望,如同棺材里彌漫的冰冷死氣,徹底淹沒了我的意識(shí)。

車輛的顛簸終于停止了。

棺木被重重地放下,震得我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外面,是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嚎,穿透厚重的棺木,像鈍刀子割著我的心。

“兒啊我的兒啊你讓媽怎么活啊”

父親的哽咽,鄰居們低沉的勸慰,鐵鍬鏟動(dòng)泥土的“嚓…嚓…”聲。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曲為我送行的、絕望的交響樂。

“下土吧?!?/p>

一個(gè)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響起,是村里的老執(zhí)事。

第一鍬土,帶著沉悶的聲響,砸在棺材蓋上。

“咚”

像敲響了一口巨大的喪鐘。

緊接著,是第二鍬、第三鍬

“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沉重。

每一次撞擊,都仿佛砸在我的胸口,讓本就稀薄的空氣更加凝滯。

泥土特有的那種裹挾濕氣的腥味,透過棺木的縫隙,絲絲縷縷地滲了進(jìn)來。

混合著小東身上那股冰冷的腐朽氣息,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死亡味道。

“咚!咚!咚!”

泥土的覆蓋越來越厚,砸在棺蓋上的聲音也越來越響,越來越悶。

光線徹底消失了,棺材內(nèi)部陷入絕對(duì)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沉悶。

空氣空氣在飛速地減少。

也只有在這種時(shí)候,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會(huì)呼吸。

雖然每次吸氣的幅度很微弱,外人幾乎是感覺不到的。

因?yàn)槲椰F(xiàn)在的身體完全不能動(dòng)彈,所以這些呼氣量已經(jīng)足夠了。

但此時(shí)每一次微弱的吸氣,都像在吞咽滾燙的沙子,灼燒著喉嚨和肺部。

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每一次試圖擴(kuò)張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耳朵里充斥著尖銳的嗡鳴,視野雖然一片漆黑卻在急劇收縮,邊緣泛起模糊的、閃爍的黑點(diǎn)。

棺材,變成了一個(gè)巨大而且密不透風(fēng)的蒸籠。

悶熱,潮濕,缺氧。

汗水早已流干,皮膚卻像被架在文火上炙烤,黏膩而滾燙。

喉嚨干得像要裂開,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著血腥味。

意識(shí)像被投入沸水中的冰塊,開始飛速地融化、剝離。

我我真的要死了。

被活埋在清醒中在絕望中

就在這徹底的黑暗和窒息即將吞噬最后一絲意識(shí)時(shí)。

眼前的景象,毫無征兆地變了。

不再是令人發(fā)瘋的漆黑棺木。

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條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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