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就是個屁!就知道每天端著個破茶缸子人五人六地在村里晃悠屁事不管!”
江春的眼里那片死寂的冰層開始裂開了一絲縫隙。
有光透了進來。
他心里有底了回到家天色已經(jīng)擦黑。
他抹了抹嘴看著妻子擔憂的眼睛,沉聲道:“給我準備點干糧和水我今晚進山?!?/p>
“天亮前,回來。”
“你”
林秀秀想勸,可看著男人那雙不容忽視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堵死在了喉嚨里。
她只能含著淚默默地點頭,轉(zhuǎn)身去烙了幾個玉米餅又灌滿了一整個軍用水壺。
夜深如濃墨。
江春像一個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風嶺的入口。
他沒有走遠。
就在村子后山那片林子里,找了一處地勢最高的山坡趴了下來。
風吹過草木搖晃,他紋絲不動。
他就那么趴著像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連呼吸都變得微不可聞。
他在等,等那頭讓全村人聞風喪膽的chusheng自己走上死路。
后半夜月亮被烏云徹底吞噬。
萬籟俱寂中一陣“悉悉索索”的異響,由遠及近。
緊接著,一個龐然大物哼哼唧唧地從密林里鉆了出來。
那東西體型壯碩如牛犢兩根半尺長的獠牙在微光下泛著森白的寒光,正是那頭禍害了小半個村子的野豬王“黑旋風”!
它目標明確直奔山下那片長勢最好的莊稼地。
黑暗中江春的雙眼,驟然亮起。
他緩緩舉起了手里的獵槍。
冰冷的槍托,緊緊抵住他的肩膀。
透過簡陋的瞄準鏡,他甚至能看清那頭野豬鼻子上濕漉漉的泥土。
他沒有急著開槍。
他的耐心,比最高明的獵人還要好。
他在等,等它走到一片沒有任何遮擋的開闊地。
近了。
更近了。
那頭“黑旋風”已經(jīng)沖進了山坡下王寡婦家的紅薯地,開始用它那堅硬的鼻子,興奮地拱著肥沃的黑土。
就是現(xiàn)在!
江春的食指,穩(wěn)穩(wěn)地、不帶一絲顫抖地,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炸碎了整個山林的死寂。
那頭正在享受美食的野豬王,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凄厲的哀嚎。
隨即,它像一堵倒塌的墻,轟然倒地。
四條粗壯的腿在空中胡亂蹬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一槍,正中頭顱。
斃命。
江春沒有立刻下去。
他在原地又潛伏了足足半個小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確認沒有別的野獸被血腥味吸引過來,這才收起槍,朝著山下走去。
這是一頭將近三百斤的成年公豬,一身油光锃亮的黑毛,膘肥體壯,光是豬油,就能榨出幾十斤。
江春沒有像往常一樣就地處理。
他找來一根拇指粗的野藤,一頭死死綁在野豬的后腿上,然后,就這么拖著這座小山一樣的尸體,一步一步,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
三百斤的重量在崎嶇泥濘的山路上拖行,何其艱難。
江春的牙關(guān)咬得“咯咯”作響,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像一條條猙獰的虬龍,暴突而起。
他每一步踩下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